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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语面上发红:“我就是拿郎君试试手罢了。”
周乐道:“当真不是娘子舍不得我远征,画了来作念想?”
“当然不是!”
周乐道:“娘子是越来越不肯与我说实话了。”
嘉语略低头不语。
和大多数夫妻相比,他们实在说得上聚少离多。特别上次……差点没把她吓死。她如今是很怕见不到他。他也是知道这个,才鲜少在外头过夜。如今又要走。她心里头未免有些闷闷的。其实他从前也出征,近是一月两月,远则一年半载。她父亲、兄长当初也是这样。
她原道自己并不像一般女子那样惧怕离别。却原来也是怕的。
周乐道:“娘子索性也给自个儿画一幅,让我带着。”
嘉语摇头:“我画得不好。”
周乐看了看案上,画中人骑在马上,阳光照着他的铠甲,恍然若金。他于书画上无甚鉴赏力,看不出什么技巧,只觉得画中人眉目里神?韵流动,生机勃勃。因笑道:“娘子总不至于除了画我,别的都不会了吧?”
嘉语道:“还会画个猫儿狗儿什么的。”
周乐:……
周乐很坚决地道:“我要绣个狼!”
嘉语:……
“洛阳又不缺画师,却赖我做什么!”
周乐瞟她胸口,低头咬住她衣襟,就要往边上扯。嘉语打了他一下,那人亦不松口,只歪头冲她笑。
嘉语下手抓住衣襟,哄他道:“大将军天生丽质,原不需这些。”
大将军“嗷”了一声。
嘉语道:“要画出来像狗——”
大将军又“嗷”了一声。
嘉语哭笑不得:“……就不怕人笑话?”
周乐哼哼道:“长公主大作,谁敢说不好,先拖出去赏三十大板再说!”
总算不学狼嚎了,却还是不肯松口,嘉语无可奈何道:“出去不许说是我画的!”
周乐笑而不语。他这位娘子也是傻,他身上多了纹身,不教人看见也就罢了,教人看了去,却不是顶尖的画师手笔,谁猜不到其中缘故?却扯开衣襟,在胸口比划问:“娘子觉得绣在哪里为好?”
嘉语转身去提笔蘸墨,然后左手扶住他的肩,右手持笔,在他胸口点了点。
周乐登时叫道:“好痒!”
嘉语一脸无辜:“是郎君自个儿讨的——别动,动就乱了!”
“这哪里能忍得住不动!”
嘉语冷笑道:“我这会儿不过用笔,到时候有人用针,郎君要忍不住,保不定给人扎个大王八出来!”
周乐满不在乎地道:“扎针不痒。”
“但是痛啊。”
“你郎君我又不怕痛。”
嘉语:……
笔下却是一滑——这人肌肤原是滑的,也不吃墨,全浮在上头,嘉语不由又叫了一声:“别动!”
周乐止不住躲道:“实在忍不得——娘子还是在纸上画了吧。”
嘉语眼珠子一转:“有办法了!”
却不叫人,搁下笔,走到门口,低声交代了婢子几句。一面说一面往里看,那婢子面上表情便有些微妙。周乐心里觉得有点不妙,待嘉语走回来,勉强笑道:“娘子又要做什么?”
嘉语环抱住他的腰,下巴抵在他胸口,笑吟吟道:“郎君不是要狼吗?我今儿就给你画一个。”
周乐舍不得推开她,转了几个念头,试探着问:“三娘是叫连环去取东西了?”
嘉语点头。
“取……针?”
嘉语便摇头。
“取……刀?”
嘉语“噗嗤”一下笑了,斜着眼看他道:“我看出来了,郎君是真不怕痛。”
周乐还待再问,外头传来婢子的声音:“公主——”
嘉语欢快地奔了过去,又小心阖上门,转身来,周乐看得清楚,她挽在手里的,是老长一截子白绫——也不知道连环从哪里寻来。
“娘子这是要……绑我?”周乐有点不敢置信。嘉语眼睛亮闪闪地点头。周乐但觉得好笑,果然伸手来让她绑,她却又摇头,拉了他到梁柱边上,一圈一圈绕紧,竟是将他五花大绑了个结实。
周乐:……
周乐眼睁睁看着他娘子恶意满满,在他胸口敏感处刷刷就是几笔。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三娘——”
“嗯?”
“轻点?”嘉语难得占次上风,甚为得意,果然下手轻了,却是用笔尖毫毛略略扫过去。
周乐龇牙,觉得自个儿浑身上下寒毛都竖了起来——难不成他岳家不是将门,是刑狱出身?不然怎么他娘子会精通这个?偏嘉语还笑吟吟执了笔在他面前乱点:“郎君这回自个儿说,是轻点还是重点?”
周乐苦着脸道:“轻也行,重也行,娘子自个儿拿捏——快点最好。”三娘说得对,谁叫是他自个儿求的呢。嘉语见他苦得脸都皱了,不由大乐,凑上去亲了亲他——他这会儿动弹不得,全由她调戏了。
调戏得够了,才下笔作画。其实自他提起之后她也想过几个构思,只是想不出哪个能配得上他。这会儿他一副任君宰割的模样,倒是给了她灵感,刷刷刷地往下画去,耳朵,眼睛——
忽地那人动了动。
“别动!”嘉语画得顺手,头也不抬,呵斥道。
就听得那人干咳了一声:“娘子差不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