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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色衣裳,玳瑁簪,这个时辰。嘉语问:“戴了帷帽么?”
“戴了。”昭熙说。
是谢云然,嘉语心里想。姚佳怡能听到的风声,谢云然未必就听不到了。她自进宝光寺之后,深居简出,虽然并不拒绝她上门拜访,自个儿却极少出门。
“三娘想不起是谁吗?”昭熙见他妹子不说话,提醒道,“是个很大方的小娘子。”
嘉语摇头道:“一时间却想不起来——我们走吧,别让母亲等急了。”
马车从宝光寺出发,沿着官道往前奔,经过许家医馆的时候,许秋天刚好抬头看了一眼,他也听说了帝后大婚的凶兆,只是这时候,他并不觉得这件事和他有什么关系,要到很多很多年以后——
很多很多年以后,他已经很老了,他的孙子虽然出仕为官,但是最为贵人所看重的,仍然是他的医术。当然他并不觉得奇怪,甚至也不觉得遗憾,他已经足够的幸运,能够在翻天覆地之后仍安享富贵。
初夏的清晨,无论这个世界怎么变化,初夏的清晨总还是初夏的清晨,凉爽的,金色的阳光在地面上一道一道,铺成琴弦。他新得了一盆花,花开得很盛,花瓣是明丽的蓝,蓝得就像是初夏的天空。
他早起给花浇水,当水喷到花瓣上,花瓣在瞬间转为鲜红,红得就像是血。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恍惚还有隐隐的腥味。
他讶然失声。
全家都被惊动了,曾孙扛不住哭了起来,细细问过,才知道是小儿淘气,往浇水的水壶里装了醋。
原来草桂花沾了醋会变红。
许秋天忽然想起,有一年华阳公主曾托他寻过一种花,好像……就是草桂花,好像……就在帝后大婚那年。
他并没有沿着这个思路再想下去,那些贵人恩怨情仇,哀乐人生,和他有什么关系?正始五年六月的那场帝后大婚,迎皇后进宫的画轮四望车的华盖上有什么秘密,和他又什么相干?
都是前朝的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嘉言胡诌的谷雨霜降是宝钗用的冷香丸啦;这个拖延的法子也是致敬王太医给宝玉开过的疗妒汤嘻嘻。
草桂花其实就是紫罗兰,嗯嗯,不过其实做PH试纸效果最好的还是石蕊。
萃取汁液,染过绣线(就是PH试纸的制作方式),穿插织个字出来。
沾醋(酸)变红。天热,华盖顶上放冰(福利),冰里加了醋,融化的时候滴落下来,陆妹子太紧张了以为是汗水打湿了背心。
(不过其实没有红到血的地步啦)。达到这个结果所耗费的人力、物力都非常巨大,所以皇帝直觉这不是人能做到的,也是合理的怀疑。
如果没有特殊情况的话,皇后是从皇帝谥。像李世民希望自己的谥号里有个文字,就给长孙皇后谥了个文,他儿子和臣子就明白了哈哈哈哈哈哈。
第141章 冤家路窄
昭熙兄妹进宫的时候,已经不早。
昭熙自去男席;嘉语和嘉言由女官引去德阳殿。
青庐已经拆去,昨夜的帝后大婚,并没有在此地留下痕迹。
席位并不严格按爵位高低,未及笄的小娘子被安排作了一处。上首是贵妇们,包括先帝的姑姑和姐妹,以及宫里太妃。
嘉语这一眼扫过去,看见许多点头之交的宗室女。洛阳的宗室女人数实在不少,嘉语来洛阳日子尚短,竟不能一一都认过来。除此之外,还有穆蔚秋、郑笑薇、姚佳怡和……贺兰袖。贺兰袖穿月白满地松竹纱裙,合着她一贯的清雅,垂额一串明珠,淡淡的光晕映得眉目十分秀美。
真是冤家路窄,嘉语叹一声晦气,哪里哪里都能碰到。她疑心王妃之所以坚持要她陪宴,就是因为贺兰袖的撺掇。
太后还没有来,皇后也没有,最上首的两个位置空在那里。
轻歌曼舞,盖住了窃窃私语。
嘉语姐妹入席,邻近的小娘子起身致意。姚佳怡兴致最高,连连用眼神暗示嘉言过去。
嘉语看得直皱眉,不知道长安县主何以如此大意,竟让姚佳怡脱离了自己的视线——她不知道那是贺兰袖说了话的缘故。
“自赏春宴之后,倒有许久没见过三娘了,宝光寺里一向都好?”嘉语入座,贺兰袖第一个出声。
嘉语笑道:“劳表姐惦记。”她们之间隔了几个座,倒不担心她假装亲昵说出什么奇怪的话来措手不及。
这一问一答方落,就听得上首有人沉声道:“十三娘,够了!”
一时众皆凝目看去,是常山长公主。
常山长公主是高祖的妹妹,皇帝的姑祖母。早年嫁入穆家,据说和驸马感情很不错,却最终没有一儿半女。北朝贵女,没哪个“贤惠”到会主动给夫婿纳妾,没儿子就过继一个,过继驸马堂兄的幼子穆子彰。驸马过世之后,常山长公主由穆子彰奉养。
穆子彰是穆蔚秋的父亲。
那个十三娘却不知道是什么人物。嘉语心里想,目光过去,看见个穿杏红牡丹花罗裙的妇人,也想不起是哪家的夫人,被常山长公主这一喝,不敢顶嘴,面上还是不大服气的样子。
其余贵人和小娘子却都被镇住,不约而同收了话头,鸦雀无声,唯丝竹悦耳。
再过得片刻,就有女官高声通报:“太后到——”
“皇后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