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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云然发现自己忽然又能动了,她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会写诗啦,所有催妆诗都取自全唐诗,有作改动,以贴合新郎新娘的身份。
    第199章 将门虎女
    消息传到始平王府的时候天还没有全黑,从始平王妃到嘉言,脸色是齐齐一白,连被奶娘抱在手里的昭恂都被吓住了,“哇”地一下哭出声来。整个的畅和堂,也就只有这个不知道世事的小儿能哭得放肆。
    长街上一片混乱,莫说是准信,更详细的消息都只能等。
    然而谁愿意等?
    等候的恐惧,无能为力的煎熬,以后可能会后悔,不,是定然会后悔的焦虑,一重一重,都压在心上。事后来看,决断总是容易的,然而只有当其时,当其事,才知道其中艰难。
    任何一个决定都重逾泰山,关山重重,怎么做都怕错。
    这时候脑子简单反而有福,譬如宫姨娘,短暂的怔忪之后,眼中就流下泪来,口中念道“我可怜的二郎”,直挺挺就要往外冲。
    “回来!”始平王妃喝了一声,却还是看了嘉语一眼。自有仆妇左右按住宫姨娘,硬生生拖了回来。
    宫姨娘几乎是怨恨地瞪住她——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胆子,却在这时候迸发出最深的恨意,她很咽了几口唾沫,方才鼓起勇气要开口,又被嘉语打断:“连翘,传话给边统领,闭了四门!”
    “三娘你!”宫姨娘满腔的怒火,登时全转到嘉语身上,“你疯了!一会儿二郎回来怎么办?你……你会害死二郎的!他是你哥哥!你害死了阿袖还不够,如今连亲哥哥都不放过吗?我做了什么孽养出你这么个——”
    “闭嘴!”王妃再喝了一句,宫姨娘虽然极力挣扎,但是出口的声音很快就变成了不甘心的呜呜声。
    王妃撩了撩眼皮,宫姨娘虽然是口不择言,说得却不无道理。贺兰袖难道不是折在三娘手里?昭熙今儿迎娶谢云然难道不是三娘极力促成?更休说平城时候三娘有过的前科了,虽则那时候她还小。
    但是……那又如何?
    说到底这里所有人当中,只有她能决定昭熙的生死。
    只有她决定的昭熙的生死,元景昊才无话可说。她才是他的至亲,所以她才能决断。如果她要他死,那是老天爷也救不了他。这个念头几乎是冷酷地滑过去,夹在若干年前那个幼儿琅琅呼她“母亲”的声音里。
    她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他才多大,到她的膝盖这么高,并不敢亲近她,但礼节是有的,小大人似的孩子。
    话不多,嘴也不甜,倒是很喜欢阿言,打小就和这个妹子亲热,每次回来能给她捎上一车的礼,都是些小玩意儿,不值什么,也不怕人笑话,也不避嫌,大约还是小,不懂得这些。
    后来朝夕相处生出的情分。
    这时候记忆慢慢浮起来,堵得心口生疼,这酸疼竟压过了如何对丈夫交代的忧虑。
    而顾虑最少的嘉言,已经脱口问了出来:“阿姐你叫边叔闭了门,回头哥哥进不来可怎么办?”
    嘉语道:“哥哥不会回来了——”
    “你胡——”宫姨娘挣扎着骂了两个字,又被堵住了嘴。
    “哥哥是善战之人,”嘉语这时候没功夫留意用词上的不妥,也顾不上情绪激动的宫姨娘,只一口气说道,“这么乱,定然是有人指使,冲的不是哥哥就是谢姐姐,多半是哥哥。既然是冲着哥哥,定然会堵住回家的路。哥哥可没那么傻……哥哥才不会那么傻!我猜哥哥多半会往皇城那边去。”
    都说京城是天子脚下,首善之地,那么皇城就是首善中的首善了,更何况元昭熙还是羽林卫统领。
    这样一场混乱,如果当真是针对昭熙,往小里说,那就是针对他始平王府,家里不能乱,如果始平王府被攻破,昭熙那才当真是无家可归;往大里说,恐怕对宫里也有妨碍——于情于理,昭熙都该进一趟皇宫。
    宫姨娘听得呆住,她虽然不很明白三娘说的这话,但是三娘说得好有道理,是她错了?她冤枉三娘了?三娘还是好孩子?
    开口又要哭。
    始平王妃却只轻轻呼出一口气:“叫芳梅去吧。”到底她是当家人。
    “是。”嘉语应一声。
    芳梅福一福身,匆匆去了。
    嘉语又道:“还烦请母亲遣人去请大兄过来,商议安抚客人事宜。”
    来客男女分席。女客是始平王妃领着嘉语、嘉言姐妹,并袁氏几个敷衍,男客由王府长史与元昭叙接待。女客在二门之内,不容易听到外面的消息,男客就不一样了,耳目灵便,又人多嘴杂。
    光就方才回来报信的人一身狼狈,落在有心人眼里,就是个形迹可疑。更何况吉时将至,新郎新妇还迟迟不归。
    王妃颔首道:“芳兰!”
    芳兰领命去了。
    发完这两道命令,嘉语沉默了一会儿,又问始平王妃:“母亲,我记得今儿来客里,有渤海周氏兄弟?”
    王妃心里默默排了下宾客名单,说道:“是有。”
    “是周二郎与周五郎么?”
    王妃迟疑了片刻,方才应道:“……好像是。”周家兄弟河北豪客,并不久居京中,是因着与崔家有亲方才在受邀名单之列,所以始平王妃并无太多印象,只诧异想道:三娘又从哪里认得这些外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