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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粗暴,但是管用。
这倒是让他看出三娘果然是始平王的女儿了——这父女俩动不动就弄死人的想法简直一模一样。
苏卿染:……
关她什么事?
“那殿下……”苏卿染犹豫了一下,嘉语确实很会激怒她,但是萧阮轻易看穿了,他不上这个当,她再怎么作妖也没有用。但是她确实是希望她走的,所以脱口就成了,“……要放她走吗?”
萧阮瞳孔微缩:“休想!”
萧阮并没有太多精力去管嘉语的事,就如苏卿染所说,大战在即。这时候距离豫州只剩下四五天的路程,遭遇的伏击与骚扰越来越频繁。萧阮心里清楚,应该是进入了陆家的势力范围。
正始五年陆皇后的死于陆家在洛阳的势力几乎是致命一击,但是到了边境上,陆家仍然具备极大的话语权。无他,无人能替。
萧阮不打算与陆家军硬碰硬,他估计陆俨也没有这个打算。原本他没死,南下就是燕主默许,元祎修盼着他祸害吴国,陆俨自然也盼着这个结果——但是十六郎万余人马,是万万不会放过的。
所以萧阮全部心思都在如何迷惑和扰乱陆家耳目上,或使人乔装打扮,或散布谣言,有一日之间大战小战七八次,也有三五日驻足不前。到好不容易接到元十六进帐,尚未寒暄,就看见飞廉在帐外探头探脑。
萧阮:……
“进来!”自上次军中议事,嘉语来过一次之后,有居心不良者一到晚上就作西子捧心状表示“饿了”,气得苏卿染脸色铁青,几次要严正军纪未果。萧阮横竖是虱多不痒,债多不愁。
倒是十六郎惊了一下:以萧阮治军之严,帐下竟有人敢冒犯虎威!
萧阮也懒得解释,只与他说道:“我去去就来。”
其实嘉语这几日还算消停。不然呢,连姜娘、半夏在内都被禁足。她在他军中,也就认得一个随遇安罢了。
因奇道:“又出什么事了?”
“王妃……”飞廉低头去,吞吞吐吐地道,“王妃好像吃错东西了……”
“吃错东西?”
“王妃在吐……”飞廉的声音越来越小。他是萧阮的贴身小厮,成日跟着主子,自然知道王妃虽然被禁足,但是远远没有到失宠的地步。这位主子对她紧着呢,“半夏在哭,说、说王妃中毒了。”
萧阮:……
他派去看住她的两个小子,飞廉和萍翳跟他的时间都不算短,都是有眼力见的机灵人,不会不明白他的心思;就更别说三娘的饮食都是从他这里分派过去,这平白无故地闹出中毒来……
“姜娘求我来讨羊奶……”飞廉看萧阮的脸色就知道他不信。
但是他可以不信,他不能不来。这要那位有个万一,别说他了,在他看来,怕是苏娘子都担罪不起。
“那你就带些羊奶回去吧。”萧阮道。
飞廉赶紧应了,一溜儿小跑去找羊。萧阮见他走得匆忙,倒又疑惑起来:莫非并不是假的?
这时候叫他回来又恐误事。
萧阮回帐,元十六郎笑道:“有快两年不见了,殿下瘦了好些……”
萧阮也有些感慨。十六郎离开洛阳的时候,是那样尖锐到近乎尖刻的一个少年。如今重逢,面上却添了风霜。想这半年里发生的事,件件桩桩如风雨迫人急。然而这却不是说话的时候。萧阮拍拍他的肩,手底下已经展开地图——就在眼前了。过了豫州就是黄河,过了河,就是故土。
于他是故土,于十六郎,于……三娘却是异国。萧阮神思恍惚了一下,十六郎很快就察觉了:“殿下心里有事?”
萧阮略带了歉意:“你接着说,我听着呢。”十六郎肯把他的人马优劣、手下将领如此详尽地说与他听,他原不该疑心什么。
十六郎却凝神想了片刻,忽问:“莫不是华阳为了始平王与殿下不愉快?”
萧阮苦笑道:“她想回去报仇……”
“这不胡闹吗!”十六郎脱口道,看了看萧阮,“始平王不是……”
“不是。”
十六郎:……
萧阮被十六郎看得不自在,只道:“这条路被我使人扫荡了几个来回,陆四多半猜我们会走这里……”
冷不防十六郎把地图一收:“殿下还是去看看华阳吧,横竖夜还长……我先用个饭。”
萧阮:……
“……她也算我堂妹不是。”十六郎道。
萧阮才不信他这等鬼话。要嘉语都能算他堂妹,数下来他家亲戚能把洛阳绕上好几圈,还至于这样形单影只,孤家寡人?
十六郎推了他一把。
萧阮便知道不是说笑,迟疑片刻,道:“那我去了。”又叫了人进来服侍。
十六郎看着他的背影,微叹了口气。他当然不会顾念什么堂兄堂妹,何况华阳这等隔了十七八代的。就是亲妹子,他也未必有多看重。他看重的人……他微微笑着,举杯靠近唇边。真的,想那么多做什么。
人生在世,能得意时且得意,要真到了那一日,不过草席一卷,死了便埋。
……
萧阮进到嘉语帐中,不由吃了一惊:帐中竟有微微的酸腐气。
虽然行军在外多有不便,但是以嘉语的身份,底下人决然不敢慢待,想是已经打扫过,熏过香,怎么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