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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停了片刻,又说道:“等天亮了,拿我的名刺去周家请周二郎君过来。”
    嘉语这里说到周二,倒是让嘉言想起来,脱口道:“是阿兄成亲那日,护送阿姐出门的那位周二郎君么?”
    嘉语颔首道:“正是。”
    嘉言看了乌容一眼,乌容知机,退了出去,嘉言这才问嘉语:“周家还可信吗?”
    嘉语道:“我不知道周家是不是可信,不过周二郎君应该是可信的。”
    嘉言“嗯”了一声,思忖片刻却道:“阿兄——”
    “阿兄不在这里。”嘉语道。
    “段小将军说阿兄还在路上……”嘉言道,“他说阿兄受了伤,伤得重吗?”她直奔信都来找嘉语,就是听说大军在行进中,恐怕不好找。
    嘉语苦笑道:“这个话我说给你听,你就烂在肚子里,再亲近的人,也不能说。”
    嘉言脸色一变。
    嘉语摇头道:“不是。我想他大概是在洛阳。”
    嘉言:……
    姐妹俩到这时候方才对视一眼,想起别后种种,都料知对方定然吃尽了苦头,竟不知道从哪里问起。
    良久,还是嘉语先开口道:“母亲和三郎——”
    “在武川镇。”嘉言道。
    “大约是七月的时候,周将军说得了你的消息,派人去洛阳接你——”
    “我没敢信。”嘉言道。
    嘉语心里一酸,她这个妹子从前多轻信的人呐,周乐派去洛阳的人,可是拿了她的信物,她都不敢信,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阿爷、阿爷……的时候,你在营里吗?”
    “我不在。”嘉言道,“我那时候还在城里。城破的时候我回头去找你,被姚……被祖二郎带回了外宅,那阵子都是表姐陪着我,没让我知道外头的消息,后来、后来……”嘉言哭了起来,“表姐没了。”
    嘉语“啊”了一声,有些呆呆地。她这时候想起来,怪不得嘉言不喊祖望之姐夫。
    她伸手抱住妹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只轻轻拍她的背。昨晚重逢时候,多冷静和干练的将军,到这时候才哭出来,不知道忍了多久。
    “……他要把我送给十九兄,表姐把我带到永宁寺里,偷偷儿放了我走……”嘉言断断续续地说给姐姐听,“我去了庄子上,阿娘和三郎在那里。阿爷……那时候阿娘和三郎在营里,乱的时候他们护着阿娘和三郎逃了出来,就剩了百来号人。他们说、他们说什么的都有……”
    原来是王妃再一次见机极快,带着儿子逃出生天。
    “……元昭叙,”嘉语喃喃道,“元昭叙杀了阿爷……宋王要带我走,我——”她当然不能走。
    “我就说不会是姐夫……”
    嘉语摇了摇头,也没有与她解释她和萧阮已经完了。那些个小事,不算什么。生死之外,都是小事。
    “阿娘要带三郎回安定,”安定是姚家郡望,嘉言道,“我没同意,我要留在洛阳打听消息,阿爷的事,总不能就这样、就这样算了!……后来我听说表姐她、他们说表姐是难产……我不信……后来端午龙舟,我绑了许家小郎开棺……”
    嘉语恍惚地想起来,姚佳怡成亲之后,她还见过的。比之前苦苦想要做皇后的那些时候开阔了许多。虽然她们从前不和,也是为她高兴的。小娘子之间,不过些须口角,也没有深仇大恨。
    后来她及笄,她过来与她道贺,已经换了妇人髻,也还是光彩照人。她原本就是个美人。
    再往前,在凤仪殿,她也算是救了她一命,她劝阻她不要进宫,谁想还是逃不过……
    “祖家杀了表姐?”嘉语问。
    嘉言摇头:“血崩……”祖家没有救她,或者是来不及,或者是不肯,总之人没了。姚太后在生,赫赫扬扬的镇国公府,到这时候成了烫手的山芋。没准在有的人眼里,没有直接下手,已经是仁至义尽。
    “后来呢?”
    “后来独孤将军……”嘉言犹豫了一下,“阿姐知道他吗?”
    “知道的,他从前在阿兄麾下,我们见过。”
    “我小时候见过他,他和阿兄很好。”嘉言道,“他进京来找绍表哥,绍表哥没有见他。”
    嘉言略去了她山穷水尽、劫掠为生的那段时光,就更没有提起她一不小心,把独孤如愿给劫了的事。
    场面一度很尴尬。
    “那如今——”
    “我听说了六镇降军的动向,又听说阿兄……阿姐在军中,还听说降军头领姓周,便疑心之前碰到的不是骗子。我与独孤将军说,我来看看情况,如果属实……”嘉言轻舒了口气,这年余的时光,说来不过寥寥几句。
    嘉语说得更为简省:“宋王要南下,我怎么能南下,阿兄还在洛阳,阿爷又死得不明不白……就跟周将军到了秦州。秦州凋敝,不足以养兵,便往河北来。周将军带了两万精兵先行,如今驻军河济,信都城外的段将军你也见过了。之后还有十余万老弱,安置在河北繁衍生息,便是、便是……”
    “帝王之资”几个字她没说出口,横竖她们姐妹要的也不是那个位置。只是没有这个资本,一切都无从谈起。
    姐妹俩沉默了片刻,嘉语往窗外看了一眼,天就快要亮了。
    “有嫂子的消息么?”她问。
    “有,”嘉言面上到这时候才有了一点喜悦的意思,“嫂子给阿兄生了个儿子,小名儿叫玉郎,想是生得好看。阿娘说该取个贱名好养活,嫂子好像也有这个顾虑,大把银钱撒出去,让满城的人随意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