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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却还归罪于她。
她还没来金陵呢,他给她铺了多少路,元十六俨然殿前第一人,就连攀上他的沈家,也都鸡犬升天。
她呢?她苏家呢?
是,苏家从前是对她不好,是对不住她们母女,如今却是全心全意在为她打算,指着她坐稳皇后这个位置,为家族谋取福利。然而在他眼里,她姓苏,就成了她的过错——没有苏家鼎力相助,他们凭什么这么快进金陵?不是他娶了她,苏家又凭什么出这个力,他想过吗?
苏卿染收了眼泪,心灰意冷地道:“陛下何必找这么多借口,陛下不就是想着等华阳南下,立她为皇后吗?我让贤就是了,只要陛下有这个能耐,将她从周将军身边抢过来,我们母女,就让我们自生自灭好了。”
她最后朝了他行了一礼,不等他叫起,自个儿走了出去。
萧阮目瞪口呆:苏家给她吃了什么迷魂药,他的话,她就一句都没有听懂吗?他便是记挂三娘,找姜娘也是背着她,更没有半分怠慢她们母女的意思——她说自己也就罢了,怎么又扯上七宝?
……
萧阮没想到苏卿染反应这么大,陆俨也没有料到贺兰袖会反对他杀了元祎修。
“他是天子!”她说。
“他德不配位!”陆俨说的是元祎修与元嘉颖淫?乱后宫。
贺兰袖从来不觉得这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一个女人罢了,扯什么德不德,要元昭叙还活着,或还忌惮三分。元嘉颖如今一个无依无靠、无路可走的女人,让她陪着元祎修,也免得元祎修闹事。何况只有她一个,元祎修这辈子已经很克制了。从前他娶了周乐的女儿,却宠幸堂姐堂妹,周乐也没有问罪,倒是宇文泰……
贺兰袖心里一紧:“什么人给将军出了这个主意?”“当斩”两个字,她想了想,没有说出口。
陆俨道:“还要什么人出主意,先帝无礼,天下非议已久。”
蠢货!在金陵时候贺兰袖还幻想萧阮能得天下,陆俨也可以,到这会儿心气又下去了。元祎修当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他也就做了两年天子而已,他也就是坐在这里,能让他们名正言顺对抗洛阳而已。名正言顺这个东西,有的时候未必那么管用,但是没有,却恼火得很。
陆俨是全然忘了元祎修怎么起家的了,贺兰袖几乎是心灰意冷地想,德这个东西,拿来压人也就罢了,谁正儿八经把它当回事。她忍了又忍,方才问道:“那如今——国不可一日无君。”
“宗室在议。”陆俨笑道,“袖娘舟车劳顿,且先休息。”
贺兰袖没有理会这句话,只管追问:“到底是谁?”如今长安在他手里,宗室管什么用,也就是张皮。
“宗室议的是南阳王。”
“什么!”贺兰袖差点跳起来,如果不是她要维持形象的话。立个幼主也就罢了,便于掌控,便立别个也行,南阳王手里有兵,哪里是个肯听话的!
“袖娘别急,”陆俨安抚她,他也看得出她是真心为他好,“虽宗室这么议了,我还没有点头。先前是想着,他到底是五娘的夫君……立个长君,也能免得底下说我不臣之心。”杀了元祎修,虽然报的“暴毙”,外头还是有些说法。元祎炬手下多为河东人,渡河时候逃散最多,如今算来,不过万人左右,立了元祎炬,派心腹渗透他的部将,一年半载,这股力量也就没了。
“除了他,还有别的人选吗?”贺兰袖又问。这虽然也说得通,但是元祎炬又岂是个坐以待毙之人?他在司州,可是对抗了周乐大半年!
陆俨与她说了几个,或长或幼,末了道:“洛阳已经退兵,一时半会儿不会再来,此事不急,且看看再说。”
如果元祎炬不合适,立幼君也有说法,他陆家是元家起家时候的勋族之一,自然知道铸金像的传统——到时候令几个候选人分头浇铸,成者为君。“……材料、铸模,火工都是我的人,谁成谁不成,也就一句话的事。”
贺兰袖听到这里,方才稍稍缓了神色,仍摇头道:“便天子无德,放着又何妨。”还多个背锅侠。
陆俨见她这样着恼,其实也微微有了悔意,只是做都已经做了,悔亦无用,何况他的确对元祎修乱?伦之事厌恶至极。
他笑吟吟地与贺兰袖说道:“袖娘这趟辛苦了——以后就不教娘子这样辛苦了。”
他温存软语,贺兰袖也不知道该欢喜还是气恼。
“以后……”他附耳道,“娘子就好好呆在长安,为我多生几个孩儿吧。”
贺兰袖闻言,面色微微一变。
她从前先是元祎钦的皇后,元祎钦有女儿,非她所出;后来和萧阮,萧阮子嗣亦可观,也无一是她所出;这辈子跟咸阳王,还是无子——在洛阳和金陵时候,都是花过心思的,她有时候想,也许就是命中无子。
“如果——”她说,“如果我生不了孩儿,将军会嫌弃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
前夫君的女儿小名七宝,佛家七宝,前夫君还是蛮爱这个孩子的。
窥伺天子行踪,其实还是苏妹子恃宠而骄了。这个在当时背景下是不合适的。
魏明帝杀妻(毛皇后)就是因为这个。魏明帝就是……嗯嗯,曹丕和甄姬的儿子了。喜欢的时候千好万好,不喜欢了过问个行踪都是杀身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