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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看见江上白帆。已经是进入到吴国境内。大多数人都被他打发了回去,横竖留也无用。
他就远远跟着,眼看着船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
嘉语醒来,身体像是轻了许多,神志也清醒了一些。她像是做了许久的梦,梦里光怪陆离,一时是周乐,一时是哥哥,后来不知怎的,萧阮也来了……而她竟然还活着,她意外地想。
门“吱呀”一声开了。
她心里一紧:这一路被韩舒意虐得怕了。待看清楚走进来的人,却是一惊:“殿——陛下?”
“醒了?”萧阮手里拿的药碗,嘉语看了一眼。她是记得这几日有人喂她吃药,那药苦得很,难道竟然是——她怔了一下,韩舒意是奉他之命劫了她来吗?还是他半路上又从韩舒意手里劫到了她?
他如今身为一国之君,怎么会轻易离开金陵?
还是说,她已经抵达金陵了?她有些慌乱地环视四周,松了口气:这屋子简陋,决然不会是皇宫。
萧阮看得懂她眼睛里的情绪,不由摇头道:“再两日就到金陵了。”
嘉语咬了咬唇,太久不见,如今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犹疑了半晌方才说道:“我……我不去金陵。”
萧阮懒得理她这话,只将药碗送到她面前:“喝药。”
嘉语没有接。
萧阮顺手放在床头,却说道:“你不喝我也会带你走。”他没有太多的时间与她耗,十六郎假扮得半月已经是极限,再久就瞒不过人了。
嘉语道:“我要回洛阳。”
“三娘病糊涂了,”萧阮柔声道,“你我是夫妻,天底下哪里有夫妻不作一处,却要隔江隔海的。”
萧阮一向会说话,他说出来的,便是歪理,也教人反驳不得。这两年多不见,大约是登基称帝的缘故,他身上的气势又强大了许多,嘉语不敢看他,只硬着头皮道:“当初是陛下放我走……”
“你已经报了仇……”
“也、也许了他人……”嘉语知道这个话避不开,便纵是心里怕得很,也好歹说出来。说了这半截子,胆子倒又大了不少,“陛下该是听说了。我也听说陛下迎娶了苏娘子……苏贵嫔……”
“三娘是一早就知道我会迎娶阿染,三娘也答应过我,我们不论从前,重新开始,”萧阮道,“这些话,三娘都忘了吗?”
嘉语沉默了片刻,当时意动,她未尝不记得,但是之后剧变,就不是她所能预料的了,到如今时过境迁,便只能苦笑:“陛下放我走的时候,就该知道……我与陛下,就只有从前了。”
“你到了金陵,我们便还有以后。”
“我不会去金陵!”嘉语急道,“我……我阿兄定然在找我……”
萧阮看了她一眼:“就只是令兄么?”
嘉语不敢激怒他。这次见到的萧阮比从前暴戾许多。她不知道是因为国事烦扰,还是别的缘故,她根本不敢在他面前提周乐,因只垂头道:“韩娘子劫了我,阿兄如今定然担心我的安危。”
萧阮微叹了口气,伸手抚她的面容,嘉语亦不敢闪躲:“三娘觉得能骗过我吗?”
嘉语把心一横,说道:“我……我心里有别人了。”
他非逼得她说这个话,待说了脸色又不好看。嘉语心里直敲鼓,却听得萧阮说道:“韩舒意不是我的人。”
嘉语不知道他如何又提到韩舒意。
“……是你表姐的人。”他说道,“我不知道她会伤到你。”
嘉语“嗯”了一声,她一开始就不认为韩舒意是他的人。
“我找到你的时候你昏迷着,你……你一直喊他的名字。”
嘉语面上一红,她那时候只道是上天要收了她这条命去。萧阮忽地欺近来,她不由自主往后仰倒,就听得他说道:“当初始平王殒命,你哭得那么伤心,我还道你会规规矩矩守完三年孝期。”
嘉语无话可说,昏迷时候的事情她记不真切,兴许是带出了什么,才让他这样——
“三娘就承认吧,”他按住她的肩,“你从来就不是什么忠贞不二的人,你当初与我成亲,便对我动心;后来不得已要求他为你报仇,你便——”他附耳在她耳边说了几个字,嘉语面上一白。
“是不是?”他问。
嘉语摇头道:“陛下不要这样。”
“我就不信,我今儿要了你,你还能回他身边去。”他声音里有一分冷意。
嘉语面上愈白。她知道她如今抗拒不得他,无论气力还是形势。对于萧阮这种人,求饶亦是无用。眼睁睁看着他拿起药喝了一口,朝她欺压下来。她的头被按住,他撬开她的唇齿,药水自他口中渡进来。
“苦不苦?”他问。
嘉语被逼得咽了药,眼睛里呛出泪花来:“陛下——”她低声道,“我和陛下缘分已经尽了。”
“尽不尽我说了算。”萧阮冷冷道,“要说缘分,你我是夫妻,还要怎样的缘分?三娘与我成亲近三载,也是到了该尽夫妻义务的时候了……”
嘉语不敢看他的眼睛,只能勉强说道:“我还有孝期要守。”她知道他是认为她早坏了规矩,她亦无从解释。
“三娘又忘了,”萧阮说道,“始平王过世时候,你已经与我成亲,已经出阁的女儿,不须为亡父守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