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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语心里越发奇怪,这两人怎么回事。早先相看应该是双方都点过头,周琛不过是见了尉灿与娄晚君龃龉,想要对未婚妻多知道一二,十一娘还在欣喜周琛并不乱来,怎么见了面,却成了这般光景。
    她对十一娘还算喜爱。她从前与冯翊是有过节,但是那也过去许久了,姐妹间拌嘴,亦不是什么深仇大恨,过去便过去了。何况她如今远在长安。
    嘉语打发了藿香去请周琛。
    让十一娘躲在屏风之后。十一娘却摇头道:“今儿出来得早,十五娘没怎么出过远门,心里头怕,我去陪她。”嘉语知道那不过是托词,也怕话赶话的越问越僵,也就点头放了她去。
    过得片刻,周琛被领过来。嘉语劈头便问:“你今儿和十一娘怎么说的?”总不成十一娘心里当真有人。
    周琛道:“我说我阿兄出征在外,想延期成亲。”
    嘉语:……
    嘉语气恼道:“你阿兄出征,一向说走就走,哪里能预料到。如果延了期,到时候又有什么事,难道再延?婚姻大事,你怎么能当儿戏!”她心里想,真真人不可貌相。就长相而言,周琛比周乐乖多了。
    然而周乐是绝对不会与她说婚事延期的。
    周琛垂手不语。
    “况出征的不过是你阿兄,家中自有高堂,能为你主持婚事。”嘉语又道,“当初我……我父亲还出征在外呢。”
    她发急成这样,周琛不知怎的,笑了一下。
    “还笑!”嘉语瞪他,“你说要延期,十一娘怎么回答你?”
    “她说这等事,她做不得主。”
    嘉语略松了口气,这个回答虽然圆滑,却是实情:“她当然做不得主。你要当真因为你阿兄想推后婚期,也该好好和宜阳王叔说,吓唬人家个小娘子算什么!”
    “我不是吓唬她。”
    “你当真想延期?”嘉语觉得棘手。
    “我不是想延期,我——”周琛停了一会儿,像是在犹豫,但是最终他说出了口,“我问她,如果我心里头有别人,她还愿不愿意——”
    嘉语断喝一声:“掌嘴!”
    莫说藿香,就是茯苓也呆了一下:这位可不是府里头下人,是驸马的弟弟,她家公主的小叔。
    周琛抬头来,目色里茫然。
    嘉语恨恨道:“茯苓,掌嘴!”
    她点了名,茯苓便不敢推诿,上前去打了周琛两个嘴巴。到底不敢用力。周琛亦不敢躲,整张脸都涨得红了。
    嘉语道:“你怎么能对十一娘说这样的话!”
    周琛道:“有些话,还是说在前头的好。”
    “你不中意十一娘?”嘉语皱眉。尼玛这两人订亲都有一年了,不中意早说啊!
    周琛道:“也不是不中意。”
    “那到底是为什么?”嘉语觉得自己肯定是老了,她怎么就想不明白了呢。
    “是……是我心里有人。”他也不知道怎么自己脱口就说了出来。他原本以为是说不出来的,会埋在心里一辈子,或者两辈子。
    嘉语不得不倒吸了一口凉气,敢情她之前猜的全错了。这货不是怕十一娘心里有人,而是他自个儿心里有人,所以找借口与十一娘摊牌?他到底想做什么?悔婚?这叫她怎么和宜阳王交代?
    “你怎么不早说!”嘉语道,“都到这时候了——你阿兄会打死你的!”
    她心里想,大将军府定然是风水不好,已经出了一对怨侣了,总不能再来一对。要实在、实在他心里有人,如今虽然已经是太迟,也比婚后闹出来好。让宜阳王找个借口退婚,便不至于影响十一娘。
    不过要周乐知道了,这小子不死也要脱层皮。从这个角度来说,也难怪他藏着拖着不敢与他说。
    因又问:“是谁?”
    周琛这回倒是全无犹豫:“我不能说。”
    “你不想娶她?”
    “她已经出阁了。”
    “夫君没了?”总不能这小子还与有夫之妇来往吧。
    “不是。”
    嘉语眼前一黑。
    要待字闺中,她还能想点法子,就算是寡妇,也并非全无置喙余地,但是这——他总不能指望她能帮他抢人。
    她猜想,要不就是从前边镇上,周琛有个青梅竹马,如今两家身份不同了,他便想娶,吴氏也不能同意,所以眼睁睁看着心上人别嫁;要不就是相遇之初,那人便是有夫之妇。
    她心里寻思,莫非是娄晚君?娄氏只大他三岁。他也说“娄氏能干,人也很好”。他们住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娄晚君又婚姻不顺——这也太荒唐了。
    嘉语扶额道:“那如今……你打算怎么着?”
    周琛见她这等目瞪口呆的为难,竟生出十分愉快来,说道:“公主怎么不问我,我这样与十一娘说,十一娘怎么回答?”
    嘉语头都痛了:“十一娘怎么回答?”
    “她问我是不是想悔婚,我说不是;她又问我会不会待她好,我说会,然后她说,延期的事,她会想办法。”
    他一气儿把话说完,嘉语已经不知道该作如何反应。她先前就觉得十一娘活泼可喜,然而这一问一答……
    想是十一娘很中意他。或者是中意他的身份,或者是别的。她恍惚记得十一娘是庶出,大约在家中并不是太好。周琛悔婚,于她是极大的损失,所以她认了。只是回头一想,又免不了委屈。怎么会不委屈,原本满腔欣喜与期盼,到头来心上先被插了一刀:她的郎君,心里有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