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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微叹了口气,终于没有再动了。
    ……
    尚书府。
    李愔凝神道:“你是说,你们娘子设了个局,把那人给钓了出来?”
    “是。”那侍婢应道。
    “那人长什么模样?”
    那侍婢迟疑了片刻,方才说道:“很……很丑。面色蜡黄,眉毛没了,鼻子翻起,脸上肌肤就没一处好的……娘子被吓到了。”
    李愔心道:以郑忱容色,便粗服乱头行走于市,那也是如珠宝匿身瓦砾,迟早光芒大作,藏不久的。自正始七年初宫中动乱之后,他就再没了消息,要不就是真死了,要是没死,必然露出行迹。
    郑忱这等在洛阳享受惯了的贵公子,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信他会远离洛阳;但凡他在洛阳……
    李愔与郑笑薇往来,两年有余。那些陈年旧事都挖得差不多了。他从不认为郑忱冷血,相反,这人当初的权势已经达到顶峰,却一心一意要为李郑氏报仇——灭他李家满门,不过以此为引,倾覆天下,让姚太后死无葬身之地——除了“情深”二字,李愔再找不出别的理由;他既能对李郑氏情深,又焉能对郑笑薇冷血?
    只要郑忱确实还活着,他总会在郑笑薇左右出现,或迟或早,李愔有足够的耐心等候。所以在听到那侍婢汇报说那人戴着面具的时候,眉梢眼底齐齐一跳,是了,面具能遮掩他的容色,佝偻能掩饰他的体态。
    但是,以郑笑薇与郑忱的亲近,这点子小伎俩能骗过她的眼睛?李愔不信。
    待那侍婢说到面具下的容貌,方才“唔”了一声,又怀疑起来:莫说郑忱那等绝色美人,就是一般人,也舍不得颜面有丝毫受损,何况是毁得这般彻底——那比杀了他更为痛苦。难道是他猜错了?
    有没有猜错,李愔冷静地想,总得试探一番。
    他让那侍婢下去,摇铃叫了人进来,吩咐如此这般,那人便领命去了。
    ……
    襄城王府。
    那瞎子像是什么都会,握槊,樗蒲,蹴鞠,胡旋,给他一把琵琶,他能弹出美妙的舞曲来,丝毫不下于府中琵琶奴;他像是去过许多地方,说起海外风光,奇人异事,滔滔不绝,昭恂简直被迷住了。
    也因得知他府中人都受过周大将军的警告,便寻了由头个个敲打一番:“谁敢把支郎卖给我姐夫,就自个儿先找把刀备着,免得到时候来不及上路,非得我送上一程。”可怜他府里人是既不敢得罪小主子,也没信心瞒过大将军,便只能含混上报,就说府里新来了个伶人,很得主子欢心,人却是规矩的。
    那还是年前,周乐忙得脚不点地,连儿子都几日没见,哪里还有心思来管小舅子,就只打发人过去看了一眼,并未深究。
    ……
    兴和三年九月嘉言生的女儿,到这时候已经满了周岁。
    嘉言原本在柔然送了邻和公主进京之后就要回边镇,被太后苦苦留住。嘉言闲不住,把宫中宫人、侍婢整训了一顿,顺便教导小姚郎君,这小子如今一门心思盼着溜出宫去见昭恂,被嘉言强力镇压了。
    嘉语带冬生进宫玩了几次,冬生对这个肉乎乎的小妹妹大感兴趣,奈何小妹妹大多数时候都只管睡觉,一点都不能体谅他做哥哥的心思。
    冬生回家便与他父亲嘀嘀咕咕,形容他的小妹妹,周乐抱他在膝上,教他道:“冬生是想要家里也添个妹妹吗?”
    冬生犹豫了一会儿,很坚决地摇头。
    周乐:……
    他儿子怎么不能按理出牌呢?
    又和颜悦色问他为什么,那小子老气横秋道:“家里人已经够多了,阿爷养家辛、辛苦。”
    周乐仰着脖子喊:“三娘快过来看你儿子!”
    “我儿子又怎么了?”他娘子袅袅婷婷过来,一脸笑。
    “成精了!”
    嘉语:……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和后天两章是前夫君的谢幕(前世和今生都谢幕了)会提到三娘和前夫君前世的一些小细节,包括前夫君南下之后,遇见小周之前的那段时间。
    不想看回忆录的跳过^_^
    小孩子记性不长,小周出征半年回来,冬生不认识他了,看见他来抢他娘,所以打他(小孩子的领地意识)
    小周:……(这得是我亲生的才没被我打死)
    嘉言的女儿周岁,小冬生两岁多了。这一章切换时间比较多,所以特意标明了时间和地点,到这章结束,三娘和小周回京四年了。
    第364章 犹记多情
    兴和五年元旦。金陵。
    兰泽苑。
    兴和二年萧阮就给苏卿染恢复了位份,然而并没有再让她打理后宫,如今打理后宫的是袁贵人;也没让苏卿染再移驾,就让她住在偏远的兰泽苑里,因他时常过去,底下人知道苏贵嫔荣宠未衰,自然不敢怠慢她。
    兴和三年,苏卿染生了个儿子。这时候连长女七宝在内,萧阮膝下已经有了三儿二女。苏卿染的儿子既不占嫡,又不占长。苏卿染是有点伤心,但是她这会儿已经彻底不敢惹怒萧阮了。
    萧阮登基有年,威仪渐长,岁月在他的眼睛里留下痕迹,他已经彻底脱去了少年时候的青涩与清灵。她想他早就忘掉了一些……其实她也应该忘掉的事。两个人的记忆,一个人已经放手,她再记着,便是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