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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一会,两个人似乎离开,牢狱里没有了半点声音。
    徐书生趴在地上装死半天,就是想听胡七七再哭一次。要是胡七七肯为他嚎啕大哭一次,徐书生就有了握住她的把柄,以后她再欺负他的时候,他就可以把这一次的黑历史反反复复的拿出来说给她听,让她知道,她曾经差点失去了珍贵的义兄。这样,胡七七便不会再欺负他了吧。
    可是他失算了,得知他死后,胡七七一点也不伤心!
    她甚至连一口薄棺材都不愿意给自己买,这个薄情寡义的女郎。
    徐书生简直越想越气愤,气得在地上打滚发泄。
    “你终于活过来了呀!”胡七七的声音,忽然在他耳边响起。
    徐书生抬头一看,她居然没有离开。
    “还想躺在地上装死?”胡七七揶揄道:“你要是不起来,我可就真不管你了啊!”
    原来,胡七七并不是真的冷血,她是看穿了他的计谋,在与他故意逗乐子。这么一想,徐书生终于开心了,他试图站起来,却连动一下都疼得脸色发白。
    “他应该是骨头被人打断了!”狄仁柏重新给徐书生检查了一下身体,笑道:“我们不会真的丢下你不管的,狱卒已经去请大夫了,一会儿我叫人将你抬出去。”
    徐书生听到自己的肋骨头了也没多害怕,他反而更关心另一个问题,“我的赌债,赌坊的人当真不追究了?”
    五百贯对他来说可不是小数目,他当乞丐一辈子都讨不到五百贯,即使他卖身为奴也没办法弄来这五百贯,他更没办法昧着良心去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去挣五百贯来还债。在逃亡的日子里,徐书生没有一日不在想,如果他有一天洗刷了冤屈,该如何还这五百贯钱。
    胡七七瞧他这样子,又是气不打一处来,但她也不想告诉他真相,免得这人以后犯了德行又要去赌:“钱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以后你有了钱再还给我就成。”
    徐书生还以为钱是胡七七给他还上的,躺在地上嬉皮笑脸的谢了又谢,“七娘子,以后你阿兄这条贱命就归你了,任凭你打,任凭你骂,绝不动手,绝不还口,绝对没有半句怨言。”
    他因为动作太大,扯动了伤口,下一刻又要哇哇喊疼。
    胡七七让他不要再乱动。
    将徐书生抬出来之后,府兵们从另一处牢狱之中将钱寡妇放了出来,她出来的时候,正好与胡七七等人打了个照面。
    钱寡妇为了儿子的性命,早就做好了等死的准备,从没敢想自己还有逃出生天的一日。她听府兵说了,狄大人已经查出来王主簿才是杀死酿酒胡的凶手,她可以被无罪释放。
    她看见胡七七,还有些怪不好意思的。胡七七也看见了她,若无其事的招呼她一起上车回平安坊。
    “我儿子,米小钱他还好吗?”钱寡妇在狱中最关心的是这个问题,她都离开家里好几天了,也不知道儿子有没有饿着,有没有冻着。
    “放心吧,他现在跟黄娘子在一起,饿不着,也冻不着。”
    “那就好,黄娘子真是个好人,回去之后我得谢谢她!”钱寡妇还不知道,其实黄娘子是因为胡七七的托付,才会照顾米小钱。
    胡七七自己也没多解释。
    反倒徐书生是个憋不住的人,他马上道:“自从你被府兵抓走后,米小钱出门便被别的孩子欺负,是七娘子救了他,她才是你们家的恩人,可别谢错了人。还有,黄娘子现在有了身孕,怀了我义父的孩子,快三个月了。如果不是因为胡七娘的托付,她才不会帮你照顾儿子。”
    钱寡妇有些尴尬,她竟不知道胡七七会如此好心帮她,以前她总把胡七七当成死对头,可没少说她坏话。现在胡七七不落井下石已经是顶好的了,怎么会,反过来帮她照顾儿子?
    “就你多嘴!”胡七七瞪了一眼徐书生,笑着对钱寡妇道:“都是邻居,米大郎从小便叫我阿姐,照顾他几天也是应该的。米老板去世之前,我曾答应他要好好照顾米大郎,如果你不反对的话,我想过完上元节,便送米大郎去嵩山书院念书!”
    钱寡妇勉强笑了笑,“多谢你的好意了,可是去嵩山书院,一年得交五十贯束脩钱,我就算是不吃不喝也省不下这笔钱!”
    “钱的事,你不用发愁!”胡七七笑道:“到他学满下山之前,这笔钱都由我来出。”
    钱寡妇不懂,“我对你并不好,你为什么要帮我?”
    胡七七淡淡的道:“当年若非米小钱的祖父收留,我阿耶早就在路旁被冻死了。我这条命是阿耶救回来的,没有阿耶就没有我。所以,你权当我是在报恩吧,不要有太多心里负担。”
    钱寡妇心里头滋味复杂,她这才不得不承认,从前的她一直被嫉妒蒙蔽了双眼,才会处处看胡七七不顺眼。她也终于明白了自己和胡七七之间的差距,胡七七不止在容貌上胜她一筹,她的见识和心胸更远胜于自己。
    她心中涌出无限的失落,又盛满了巨大的感激,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就在坊门即将关闭的时候,四轮马车驶入了平安坊,因为徐书生伤很重,他是第一个被人抬下来的。
    米小钱和黄娘子站在一起,见胡七七在徐书生之后,从马车上下来,立刻飞奔过去扑到她身边,“阿姐,你可算是回来了。我听说凶手被抓住了,我阿娘是不是也能被放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