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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香几个忙想哄水霜月回去,可是水霜月却不肯:“我要看看我姐姐!”她说着就喊起来:“姐姐!”
她的声音很大。水梅疏没有睡太沉,何况平日里她照顾妹妹,警醒惯了。时楚茗本来没打算让水霜月进来,但是水梅疏一动,他就明白了她的心思。
他披衣下床,水梅疏轻声道:“收拾一下。”
时楚茗回头看了她一眼,她闭着眼睛,依然睡得迷迷糊糊的模样。
时楚茗只觉自己是个见不得光的情人,很不高兴。然后又想到了自己其实连情人都不算,至多是守夜的丫鬟一般的角色,他就更不高兴了。
他穿好了长袍,打开门。水霜月风一般地冲了进来,冲到了姐姐的床前。她本来想扑进姐姐怀里,瞬间想到了自己湿淋淋的,她就没有动。
水梅疏睁眼看到她的模样,听着窗外还在哗啦啦的雨声。
她立刻明白了,皱眉道:“怎么老是在雨里跑。快去泡热水澡。”她想到自己起不来,要麻烦别人,又一阵烦恼:“要听话啊,姐姐很快就好起来了。”
水霜月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她,闷闷地道:“姐姐,我们什么时候家去?万一爹爹和阿兄回来了呢?”
水梅疏心中一痛,她望着妹妹,伸手摸了摸她冰凉的小脸:“明日送信问问江大哥。再等三四天,姐姐稍能起身,我们就回去。”
时楚茗脸沉下来了,“怎么这么快就下地。”
水梅疏轻声道:“你不也第二天就下地了么?我歇这几天足够了。”虽然楚茗伺候她伺候得很好,可毕竟男女有别,她实在羞窘难当。待在这寺中,他不肯听自己的话,非要事事皆过他手。回去百花村,她就请隔壁张四嫂来照顾她。
她虽然垂着眼睛,可时楚茗却看清楚了她的打算,一阵郁气涌了上来。“我没好好照顾你吗?”
水梅疏微红了脸,“表哥很周到。”
“既然周到,你怎么就一门心思想着外人?”
水梅疏还没开口,水霜月抬起头来,看着他:“你又不是我们真表哥。你也不肯娶我姐姐,你才是个外人。”
水梅疏吃了一惊:“怎么和表哥说话呢?你不是很喜欢表哥么?”
时楚茗定定地望着小妹,水霜月也倔强地瞪着他:“哼,我也不要你,我有亲哥哥。”
水梅疏不知道妹妹怎么了,一着急咳了起来,水霜月愣住了。
时楚茗忙近前扶起她轻轻抚着她的背,让她顺过这口气。
水梅疏伤口本来就疼,此时咳嗽起来,牵动了伤,就更疼了。她脸色十分苍白,“谁教你的?你怎么能跟表哥这般说话?表哥教你武艺,待你很好,你不许这般对他。快跟他道歉。”
水霜月一跺脚:“不好!他家人来了这么多,他又不娶你,他马上就要跟他家里人走了。说话不算话,我才不道歉。不稀罕他!”说着她的眼睛却涌上了大颗的泪。
水梅疏急了,又要咳嗽,却觉楚茗轻轻按住她背心的穴道,她那咳嗽的冲动,瞬间消泯了。
时楚茗沉沉地看着水霜月:“过来。方才是谁告诉这些话的?姓莫的?姓陈的?”
水霜月摇头:“你的庄头,那个韩老头。”
时楚茗本来心中怒火渐起,听到韩老头的名字,呆了一呆。水霜月见他罕见地露出迷惘的神色。她比划了一下,“很高总黑着脸的那个花白胡子老头啊。陈账房说他是庄头。”
时楚茗眼中的愤怒被愕然代替,随即泛起了沉沉的笑意:“他啊……阿月不要理会他!他人老了,有点糊涂。”
走到了他们的门边,正要推门的老糊涂韩承业,正好听到了皇帝的话,他脸色变黑了,只能无言地收回了手。
跟在韩承业身后的陈贤照和莫雷都忍不住微笑了。
皇帝这般促狭的模样太让人怀念了。在这姑娘面前,时楚茗才像不到二十岁的青年。一国的重任在肩,他的日子着实过得苦了一些。
他们此刻忽然有点明白皇帝为什么会喜欢水梅疏了。她能让他觉得自在。她眼里他是时楚茗,不是皇上。怪不得皇上直到现在还在隐瞒自己的身份,不肯在女孩儿面前说出真相。
陈贤照看韩承业和莫雷的眼神,知道他们也明白了其中关窍。他轻叹道:“正是如此。皇上自承身份之时,就是他这美梦醒来之时。届时,他们自然会各归其位。”
韩大将军冷冷道:“如果那女子不是奸细的话!”
陈贤照瞪着他,皇上都说她没有嫌疑了。韩承业还念念不忘。
他们都立刻醒悟过来,水梅疏一旦得知皇上的身份,她自然也会跟那些女人一样,或局促或恐惧或攀附,再不会像现在这样保持平常心。而她最大的魅力也就消失殆尽了。皇帝之所以不说,也不过因为他心中也明白这点。
这场戏,竟是只有此时才显得浓情蜜意。一旦揭穿真相,即便皇帝还留她在身边,她也不过是后宫中一个普通女人。没了这乡间只有彼此相濡以沫的田园幻觉,再美丽的女人,对皇上来说也不过尔尔。
陈贤照接着道:“皇上与先帝不同。这几年皇上过得如此辛苦,他要休息些日子,将军就如了他的愿吧。人总要经过这一遭,才能成长,皇上他毕竟年轻。”
韩承业的眼神沉沉,想到先帝盛安帝,从少年时代就十分桀骜不驯我行我素,只想着自己快活,因此虽然他可称雄主,但却让差点让大熙毁于他放纵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