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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都消息灵通,自然听到些风声,临王跟那位顶爱撒娇的太后娘娘,似乎十分亲密。只是从前大家都在暗中揣测,没有人有胆子摊在面上说。甚至临王妃还因此得了体面。没想到大长公主这般厉害,会在此时暗讽。不愧是先帝最宠爱的妹妹,又有养育皇帝从龙之功,真是不可小觑。
临王妃听了她的话,瞥到众人隐晦的脸色,不由脸色一白,气愤地一甩帕子,抢在众人之前走了。众贵妇互看一眼,都有点骇然,早知道娴毓大长公主敢言,没想到在她被皇帝冷落之时,她还有这般底气。
娴毓看着众人的眼神,就知道她们在盘算着小九九。今日她对这些小动作一点儿耐心也没有了。
众位打扮得华贵非常的贵妇们,正迈出大厅。有接引侍女从小径上匆匆而来。她看到这里居然有这许多贵人,也是吃了一惊,就想垂首躲避。那临王妃吃了娴毓大长公主的排揎,正心中有火,看到她立刻喝道:“什么人,在这里藏头露尾?怕是个刺客把!”
那接引侍女吓得浑身冒汗,忙道:“奴婢是来通报要事的,乃是花宴的引路侍女。”
临王妃看她目光闪烁,不敢直视自己,给自己的贴身侍女使了个眼色。她的侍女立刻上前道:“你接引了什么人?你若不是奸细刺客,还不赶紧回禀事由?你躲什么躲?”众贵女贵妇们,早就看到了她们的这一场官司,都十分好奇到底发生什么了。
那接引侍女见临王侍女咄咄逼人,显然是躲不过了,她深吸一口气,奉上了手中施朱太赤花笺。“赤笺上的客人来了。”
众人望着那张大红花笺,都吃了一惊。“居然能碰到赤笺宾客,让我们也与这位大师见一面吧。”“对啊,真是难得呢。现在花宴未开,人不多,花宴开了,请大师的人多了,我们未必能排的上号呢。”几位贵妇人半真半假地笑着说。
临王妃哼了一声道:“既然是赤笺客人来了,你躲什么?莫非其中有什么猫腻吗?”
大长公主看了一眼接引侍女,心中颇为无奈。她为薛冰烦恼,最近将平日得用的几个侍女都派出去了。如今她山庄中人手匮乏。不知道谁将这种重要的事儿,给了这么一个傻乎乎的新人。
她本想细问到底是哪一个人来了,但是显然没有余裕了。娴毓看那接引侍女眼睛微微一眨,隐晦地给她打眼色。娴毓心中一惊。不能够吧?难道真的是他们么?怎么会来这么早?
但娴毓大长公主脸上丝毫不露,冷冷道:“客人远来,让他们休息吧。等中午花宴开了,再请。”那侍女看着她欲言又止,只能行个礼,一溜烟地跑了。
众人只觉有些失望,临王妃却看出了不对,她手指在袖中做个手势。她身后跟着的一个侍女已经悄悄退出了人群。
娴毓引着众人向花宴所在的园子走去。穿过月亮门,流水潺潺,繁花似锦,楼阁的廊柱之上,皆缠绕着花朵,枝叶郁郁葱葱,各色垂丝菊,争芳吐艳。院中移步换景,红枫灿烂,绿竹依依,美不胜收。毓景花庄本来就号称海内第一花庄,如今装饰起来,更是堂皇精致。
园中郡主薛冰居住三层绣楼,改建成了流芳楼。此刻装饰彩画一新,花宴中品题名花之所就在此了。
几位年纪大的公候夫人,随大长公主步入这流芳楼之中。花楼分三层,下面两层是给众人斗花用的,颇为广大,门窗大开,秋风习习,花香四溢,十分惬意。
大长公主引着众人上了第三层。这里的桌椅陈设,花艺造景,比下面两层更加精致,样样价值连城。数位老年贵妇看着眼前的陈设,却颇为吃惊,她们望着娴毓大长公主,半是感慨,半是疑惑地道:“大长公主您真有心了。您这布置,难为您记得清楚。”“是啊,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再见到这万花花宴。”
几位老贵妇见此楼的陈设,瞬间还以为回到了盛安三十年。大长公主竟将此处,布置得与当年一般无二。贵妇们皆既惊讶又有些怀念。盛安三十年,虽然打成了一团,但是对她们这些勋贵却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而且先帝当时越发纵情声色,每日宴饮不断。她们倒是很怀念当时的日子。
但其中的几位聪明人,却不由心中微微一沉。盛安三十年的花宴,是先帝办的最后一次大宴会。花宴中途,先帝接了奏报,忽然脸色大变,花宴还没有开完,他就遣散了众人。其后又发生种种事情,掀起一阵阵腥风血雨。事后,她们仔细思量,仿佛一切皆是从花宴开始的。
她们几人当年都提前离席了。故而花宴上后面发生的事儿,她们皆未亲眼见到。而走得慢了些,亲眼见到其后的事,还活过盛安三十年的人,也凤毛麟角。那些人对此亦讳莫如深。她们自然也听到了一些暗中流传的可怕的传言。可是到底是传言是真相,就看自己相信什么了。
几位老国公夫人对望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懊悔。谁能想到大长公主表面一声不吭,竟然在这里等着呢?也是她们太小看娴毓了。看来传说她之前的两任驸马,皆死在她手中,并非无稽谣言了。
娴毓看着众人的反应。年轻一些的小姐夫人们,都目露钦羡嫉妒等等神色。而老夫人们则在怀旧,脸上露出感慨之色。其中有几位却脸色不佳,开始交头接耳。她们似乎商量已定,想要走过来,一齐跟她辞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