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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犯过前面那座山,五里后便是太平谷,原本的消息有误,这里面的人已经远不止一个小村庄,大约有大半个县城之多,你暂且留在此处,待我将事情探明白再说。”
    即将入夏的傍晚已经有了些闷热的意思,唐如卿的新身份是商队没出过远门的小少爷,哪怕他们已经深入到这种荒山野岭,衣服也华丽得不像话,光滑的丝绸长袍带着丝丝的凉意,在这种季节十分舒服。
    唐如卿看了一眼布衣短袍的季秀林,仍有些不适应,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会装成季秀林的雇主——只可惜这伪装是对外的,还没碰上人的时候季秀林才是天……
    “怎会有这么多人?”
    唐如卿一边感慨着,一边也没忘了正事,季秀林眯着眼睛道:“他们在‘扩张’,若非如此,缇刑司也找不到他们。”
    借百姓对瘟疫的恐惧,他们有“神药”加持,自然能吸引旁人,而这种“扩张”究竟是为了什么不言而喻,唐如卿避开了这个话题,毕竟齐国究竟有多少乱子她也不感兴趣,看了一眼正坐在地上休息的众人,问:“将疫情散播到整个永州,幕后之人所图不小,太平谷中若已经有了千余人,我们的人手恐怕不够。督主有什么计划?”
    在季秀林原本的计划中,也没打算让唐如卿深入虎穴,因此对太平谷的实力低估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影响,他淡淡地说:“我先去查探药材所在之地,若是可能,会给你带回来一两份,只要确定就是金鸡纳,即刻率兵围剿。”
    天下人皆以为缇刑司督主是一个搜罗天下机密的朝廷走狗,往往会忘记他此刻掌握的并不只是缇刑司,整个永州的兵权都在他手中,也是在这个时候唐如卿才明白,为何季秀林会在京城中局势未明的时候来永州——这实打实的兵权可比京城花里胡哨的虚职好多了。
    唐如卿走了一下神,闻言笑眯眯地说:“多谢督主思虑周全,小的一条命可就仰仗督主了。”
    相处多日,季秀林依旧不喜欢唐如卿的说话方式,他有些烦躁地皱了一下眉,并未接唐如卿的话,自己走到一边休息去了。
    他原本以为只要让“季秀林”远离唐如卿,即便是她的好感值再低也不会对自己造成影响,当初选择走上这一条路时他并没有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和唐如卿相遇,更没有想到“攻略女主”的任务会即时开启,可他是个完完整整的人,并不是系统的傀儡,奸佞之路他并无感触,但若是连情感都由系统支配,他不能接受。
    他未被没入宫奴之前,如同训练有素的幼犬,对着人佯装笑脸、摇尾乞怜,充做宫奴后更是人人可欺,哪怕被踩到了泥里也要笑着说“谢主隆恩”,是唐如卿告诉他不必如此,他是一个完完整整的人,他可以选择自己的情绪,不必强颜欢笑。
    如今季秀林大权在握,不必对任何人献上笑脸,唐如卿却早已忘了她曾经说过的话。
    或许也并不是这样的,唐如卿的笑里没有半点谄媚,她依旧是她自己,只有季秀林还留在原地,虚伪又肮脏。
    他并不明显地抗拒着系统任务,那日忽然冒出的念头让他如坠冰窟,如果有朝一日,他将唐如卿一同拖入地狱,那他所仰望的人间还剩下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嗷~
    第29章 第 29 章
    荒郊野岭的夜晚并不好熬,一行人点了篝火,洒了防虫的药粉,各自找了地方休息,有缇刑司的人守夜,她睡得倒是安稳,等睁开眼时天色才蒙蒙亮,不远处隐约有人在说话。
    唐如卿拍了拍脸醒神,随意看了一眼前面说话的两个人,有个老人明显不是他们一行的,顿时警惕起来,拉过一个人问:“督主呢?”
    哪怕是在缇刑司中,季秀林的行踪也不是每个人都知道,因此那人并未回答,唐如卿便起了身,向外围走去。
    毕竟她是这个商队名义上的主人,若是有生人来了理应由她招待才对。
    果然,看见唐如卿走过来,那伪装成镖行的缇刑卫赶紧退开了些,对那老人介绍道:“这便是我家公子了,所有的事情都是由她决定的。”
    唐如卿礼貌地和那老者打了招呼,问:“不知老人家这是?”
    那老者摸了一把花白的胡须,笑着道:“公子莫怪,我是前面村里的大夫,原本是上山采药来的,没见过有这么多人来这边,便想着来看看,方才这位小哥说你们做的也是药材生意,想必公子家中也是大夫?既然来了这里,不如就来村中歇息片刻,这荒郊野岭的,还要几天才能走出大山,我们村中也有不少种药为生的人家,不知公子……”
    “哦——”唐如卿拖长了调子,完全明白了这人的意思,可缇刑司得到的消息却并未提到过太平谷中的村子和“种药”有半点关系,这老人是来请君入瓮的。
    唐如卿对暗中使了个眼色,随后热情地拉着老人往里走:“唉哟这可太好了!老伯,您是不知道,我呀可不愿意来走这一遭了,诶唷这青山僻壤的小爷我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苦,每天是睡也睡不着吃也吃不下,要是您能愿意收留我们一段时间真是太好了,您都不知道我都多久没有洗过澡了,啧……我觉得我都快馊了。”
    唐如卿宛如一个没吃过苦的大少爷,话里话外都是表达对这地方的不满,那老人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唐如卿却像是根本没发现似的按着他坐在了最中心的篝火旁,完全不给人开口的机会:“都怪我爹,非说永州现在正是缺药材的时候,冒险走这一趟说不定能发大财,我到底是不是他的亲儿子啊,万一死在这儿了怎么办?谁都知道这些药材根本就治不了瘟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