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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秀林自觉早就能起来了,奈何唐如卿一直不让动,他在床上躺得浑身都疼,得了这句话显然有些惊讶,也不等他说话,唐如卿已经扶着他坐了起来:“你现在不仅仅是那一道箭伤,主要的是爆炸的内伤还没好,不能走路,先坐这个吧。”
她推过来一个做工讲究的轮椅,季秀林瞧着却觉得眼熟,瞳孔有一瞬间的微缩,不过他将表情控制得很好,淡然地看向唐如卿说:“怎敢劳烦殿下。”
“这有什么劳烦不劳烦的,你装病的时候不也是我推着你的?”
季秀林心里咯噔一声,强装镇定说:“殿下……这是何意?”
“什么意思啊?听不明白就算了。”唐如卿双手抱胸靠在床边上看着他,心里有一只小猫在拼了命地挠,抓得她又疼又痒,从季秀林睁眼的那一刻开始唐如卿就想把她所知道的一切全都摔倒季秀林脸上。
但是不行!
这个人身受重伤,一肚子贼心烂肺的,把一捧心肝挖得只剩下那么一点,经不起一点儿刺激,要是真把人吓得吐血,到最后还是得她来收拾。
她只是想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错才会让季秀林产生这样的想法唐如卿便这么生生忍到了现在,然而只要见到季秀林这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她仍然觉得气闷,一腔复杂的情绪像是焖豆子似的噼里啪啦地炸开,分不清楚是因为什么,说话难免带了一点怨气。
季秀林现在可越来越弄不懂唐如卿的意思了,他认出这里是当初他们一起住过的院子,整颗心好像都被浸在温暖的海水里,即便有再多的不适应,也都被温柔的海水拉扯住,所有的负面情绪连一个浪花都掀不起来,面对唐如卿的怨气也不会如同当初一般无措。
“殿下怎么了?”
“没事,就是烦。”唐如卿抿了抿嘴,把复杂的心情压了下去,过了一会儿才说:“别管了,我扶你起来。”
她帮着季秀林在轮椅上坐下,推着他来到了院子里,温暖的阳光在冬日里显得格外温柔,唐如卿给他盖了一条毛毯,又搬了一个躺椅在他身边坐下,两人一起晒着太阳,整个人都暖烘烘的。
在季秀林没有醒来之前,唐如卿想过无数次她该如何想季秀林言明言饮冰一事,浓重的愧疚、怒火还有一些其他的、更加浓郁而说不上来的情绪死死地压着她,逼得她喘不过气来,原以为等到季秀林醒了,她所有的情绪会如同火山爆发般难以控制。
可季秀林眼中的冰雪都融化了,露出幽深宁静的湖面,她所有难以忍受的情绪便一下子被引走了,就这样吧,到时候再说。
唐如卿这么想着,数日来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下来,被暖洋洋的太阳一晒,藏进骨头里的困倦便涌了上来,唐如卿就这么睡着了。
季秀林忽然觉得很安静,曾经在耳边吵嚷不休的声音终于偃旗息鼓,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唐如卿就像是梦里似的坐在身边。
这一段时间季秀林的睡眠足够充分了,他也不舍得放过这样静逸的时光,偏过头来看着唐如卿的睡颜,直到太阳逐渐西斜,没有了原本的暖意他才撑着身体坐起来。
胸口的箭伤一动便疼,但这种程度的疼痛对季秀林而言并不算什么,他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慢慢地将自己身上的毛毯盖在了唐如卿身上,但就是这么一点动静,唐如卿却动了一下,打着哈欠睁开了眼睛:“唔……我怎么睡着了?”
唐如卿揉着朦胧的眼睛,随意地站了起来,身上的毛毯便一下子滑下来,她这才注意到,疑惑地看了一眼,便见到了半坐起来的季秀林:“你怎么不把我喊醒?”
她蹲下身把毛毯捡起来,平静地说:“太阳下山了,在外面睡着容易着凉,你把毛毯给我,怎么不想想以你现在的身体要是再病一回最后忙的还不是我?”
“我没事。”
“有事没事是大夫说了算,你现在该回房了,走吧。”在这件事情上唐如卿向来不给季秀林辩驳的机会,周到地把他推回了房间,说:“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也会有感情的,有人真心待我,我感觉得到。季秀林,以前我总说希望你随心,我发现我错了,不管你是自己想做什么,还是因为我的原因想做什么,那都是你的选择,我不应该置喙的,我只是希望你能知道,我很在意你,比你所以为的要在意得多。所以你如果做了什么有危险的事情,能不能提前告诉我一声?”
第86章 喜欢
季秀林从未想过唐如卿会对他说这种话,即便是他们最为亲近的时候,唐如卿所表达的也只是她的期望和关心,这是她第一次表达自己的情绪,季秀林像是丧失了理解能力似的看着唐如卿,好像根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唐如卿在他旁边坐下来,声音又远又轻:“我也是会担心的……”
“殿下……”季秀林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已经尽量的让自己变成唐如卿想要的样子,可她总是不满意,这让季秀林一下子变得无措起来,过了许久才问:“外面的情况如何?”
“京城乱成了一锅粥,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想掺和进去?”说着唐如卿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如果你想回去的话我也不会阻止你,只是你的身体……”
“没有。”季秀林抢先回答了唐如卿的问题,经历生死一线,他才终于找到唐如卿所说的“信仰”,对此刻时光无比贪恋,一刻也不想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