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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不过问肖临瑜为何毫无声息地跑到洛河州来,可她也知道,肖临瑜是肖家的下一任家主,他要承担的是肖氏一族的未来,虽说与自己无关,不过她总是不愿意背了个狐狸精的名号。
叹了口气,肖临瑜第一次意识到眼前的小姑娘与自己真是一路人,彼此都肩负着一个家族的未来,可幼金却总能看事比自己看得通透些,真真是个玲珑心窍的奇人。苦笑道:“你总是有一堆歪理能说得我无言以对,罢了,偷得浮生半日闲,我也该回去了。”
站了起身,目光深邃地看着幼金:“若是……罢了……”
看着肖临瑜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幼金心里跟有只猫在挠啊挠地一般,问到:“若是什么?”
浅笑一声,摇了摇头:“没事,我这一走,怕是许久都不再回洛河州了,你一个姑娘家的,总要照顾好自己才是。我瞧着你们家如今虽然人多,总还是少了些护卫,我明日从肖家别苑给你调几人过来,看家护院也好。”
幼金皱了皱眉,心里只觉得肖临瑜这是在转移话题,不过他既不愿说,自己也不好再追问什么,也承了他这个情:“原我还想着要寻些护院,若是肖大哥愿意割爱,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瞧着她浅笑嫣然,肖临瑜鬼使神差般地伸出了手。
微凉的左边脸颊被男子温热宽厚的手掌整个覆盖上,幼金一下子愣住了,呆呆地看着离自己不到半米之遥的肖临瑜,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掌心传来的少女脸颊娇嫩得如同剥了壳的鸡蛋一般的触感,肖临瑜只觉得置身与上元佳节中的满天烟花中,璀璨而动人心魄。
两人相对一时无言,各自心中如同惊涛骇浪,可莫名的情愫却又如同火树银花不夜天一般在脑子里炸开了。
不知过了多久,幼金才率先寻回了自己的声音:“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说罢匆匆转身逃回了后院。
看着落荒而逃的少女身影,肖临瑜只觉心中莫名空了一块,他素来不通情爱,此刻却有些无师自通一般知晓了自己对一直把她当成晚辈的少女心动了。
空落落的手举在空中,似乎想抓住少女身上散发的似有若无的馨香,最后只得无力垂下。
再说扭脸回了后院的幼金只觉得自己的心扑通扑通地跳了许久,坐在铜镜前看着昏暗的倒影,双手托着脸,叹了口气:“终究不是一路人,又何苦动心?”
幼金的灵魂并不是不通人事的少女,自然知道方才心乱如麻的自己是为何。但且不说肖临瑜还有一个清贵文人家的未婚妻,单是这个极重门当户对的时空,她不过是一介乡下丫头,哪里能高攀得上肖家的门楣?
无力地瘫在铺着柔软的细棉垫子的床上,呆呆地看着帐顶,喃喃自语:“若不是……”
初秋弯似弓弦的月儿下,初识情意的男女辗转反侧,彻夜难眠,都在惋惜这份尚未开始就注定要消亡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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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之夜两人的失态似乎都随着那夜的星辰坠落不见,第二日起来,又是疏和有礼的模样,在外人看来并无异常,只有当事人双方都在对方眼中看见了不一样的光芒。
“这八人都是我肖家别苑中选出的护卫,我便都留给你了。”肖临瑜是个行动派,说了要给她选人,很快就将人给带了过来。
苏家如今也不是养不起护卫的人家,只是护卫这个职业不同别的,若是识人不清选着不好的,那便是引狼入室,也是因为如此,幼金才迟迟没有寻到合适的人选。
而肖临瑜送给自己的八个护卫,都是二十出头,年岁相当的年轻人,只有一个护卫首领年约三十,都是自幼进了肖家,对下一任家主的命令自然是没有不从的,这样的人幼金用起来倒也算得上放心,便也就将八人都留了下来。
“有劳肖大哥事事为我操心,如此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吩咐宋叔将人带下去好生安置好,幼金才向着肖临瑜盈盈一拜以示谢意。
肖临瑜微微颔首,道:“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客气。”此话一出,两人之间的气氛立时变得有些尴尬,肖临瑜干咳了两声,干硬地转移了话题:“我明日一早便要离去,此处一别,怕是将来许久都不会再相见了,等你的茶叶制出来,须得记得送我一份。”
“自然,到时怕是还要依靠肖大哥帮扶一二呢!您这个大财主我可不能就这般浪费了不是?”幼金笑吟吟地站在肖临瑜身边,两人中间隔着半米的距离,沿着船只往来的洛州河边上缓步走着,四五个护卫远远跟着,也不敢前来打搅两人。
肖临瑜也不说什么,只看着远方一抹已经变得血红的残阳映在潺潺流动的河水中,觉得此刻两人便是无言却也心安,轻声问道:“将来若是有机会,幼金你会不会到京城去?”
“京城是大丰最繁华的地方,我自然是想去的,不仅京城,还有大丰的大好河山,我都没看过,若是有机会,定当细细游览一番才是,虽当不成大谢,可人生苦短数十载,总要做些什么才是!”幼金深吸了口气,扬起声音说到:“我虽为女子,不能同男子一般建功立业,可也不愿草草过完这一生,虽做不到青史留名,可总要雁过留痕才是!”
侧过脸去看着夕阳下少女说起心中远志而显得生气勃勃的模样,肖临瑜不由得低头笑了出声:“你总是有你的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