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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洗过后,穿了一件桃红色织花锦撒百花裙,配上白色的兔毛袄子,衬得原就面色红润的幼金气色越发地好。因着还未及笄,如云青丝只挽成了双丫髻,以桃红色丝带点缀其中,少女的娇俏模样落在伺候她梳洗的丫鬟眼中,不禁心中暗暗感慨:大姑娘真真儿是厉害,长得又好看,还会赚钱,也不知道将来是哪家的公子少爷有福气能娶了大姑娘入门。
“等会从西市出来,先去幼荷姐姐家一趟,咱们再绕到云味轩去一趟。”幼金今日跟西市的一个行商约好了要谈一笔买卖,想起上回黄三爷提起的那事儿,幼金还是决定过去一趟。
今年收成好,洛河州的百姓吃得饱,手里也有些闲钱,加上如今内河航运极为便利,入了冬以后,洛河州里头的人倒是也不见少。
如今从五里桥往洛河州方向去的南城门外头,因着洛河州航线的码头位于此处,沿岸多了不少叫卖的商家农人,尚未进城,幼金坐在骡车里头都能听得到外头热闹的叫卖声、讨价还价声,还有透过骡车缝沿渗漏进来的鲜肉馄饨的香气,无一不在诉说此处着两三年的时间内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
苏家早两年在运河开挖前就买下的荒地,如今也盖成了沿街商铺,虽然比不得城里繁华,不过连着的四五家门面倒也是能收些租子回来。苏家的这些个门面盖成以后,里正家的赵氏是第一个租下了其中一间的,如今每日卖些吃食,倒是比土里刨食来得好。
因着此事,何家与苏家越发地亲近,另外何轩海的亲事也定了下来,是他书院先生的内侄女,今年刚满十五,人长得清秀,也略识得几个大字,人品性情都不错,何浩与赵氏对这个未来儿媳都十分满意。两家已经过了明路,婚事定在明年四月。为了给儿子攒下老婆本,何浩两口子也是拼了命地干,每日起早贪黑的开店做生意,因着味道好,分量也足,是以生意居然还不错,每日都能有几百钱进账。
骡车滴滴答答地走着,不进了南城门就直奔西市的行商铺子去。
那行商也不是第一回 跟这个还未及笄的苏家姑娘谈生意了,虽然苏家姑娘每回都是托他带回来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不过胜在苏家姑娘愿意花这个钱,他拿人钱财,替人办事,也没啥好说的。这回他又帮着苏姑娘带了东西回来,知道今日客人要上门来取,一大早就等着,见到门口一辆眼熟的骡车停了下来,便赶忙迎了出去,跟正打起帘子下骡车的少女问好:“苏姑娘,这大冷的天儿,快进来喝些热茶才是。”
“陈掌柜这一趟可还顺利?”幼金笑吟吟地点点头,跟在陈姓行商后头进了铺子,陈掌柜这两年年纪渐渐大了,外出行商的活儿也交给了儿子,如今只在洛河州守着铺子做生意,往来客人要些什么,都是南北两头跑的儿子或者自己带回来,或者托镖局捎带回来,倒也十分便利。
陈掌柜笑呵呵地应到:“托苏姑娘的福,一切都顺利。”先是给幼金上了茶水,才叫铺子里的小伙计把幼金要的东西扛了上来:“苏姑娘瞧是不是这种谷子?”陈掌柜这回找到的是幼金寻了许久的糯米种子,虽然陈掌柜也不知道这糯米派什么用场,想来也是粮食而已,不过苏家姑娘有银子,他自然也是顾客至上。
陈掌柜的儿子这回托熟识的行商带回来了两□□袋糯米,小伙计们将糯米谷种扛上来后,不用吩咐就机灵地解开捆着麻袋的麻绳,而后才出去。
幼金上前去抓了一把金灿灿的糯米谷种捧在手里仔细地瞧了好一会儿,也不嫌脏就拿起一颗放进嘴里,咬开了谷种的外壳,细细品尝过后,确认是生糯米的味道,才满意点点头:“不错,这是我要的。”与陈掌柜结了尾款以后,小伙计们将客人要的两□□袋谷子扛到骡车上,陈掌柜才笑呵呵地送走了又下了一单的苏家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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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天儿越发地冷,幼荷姐姐身子重,外头铺子上的事儿就让家里人操心得了,幼荷姐姐还是多多保养为宜。”幼金手里捧着一杯还冒着热气的红枣茶,浅啜了一口,笑着与幼荷说着话:“前些日子得了些皮子,娘特意交代了送些过来给姐姐,赶明儿就叫人赶制两件袄子出来才是。姐姐如今是双身子的人儿,万事可都要注意这些才是,若是柳家人敢让姐姐受委屈,姐姐可不要瞒着我们才是。”
“你这妮子嘴皮子越发利了,你瞧我这入了冬以来,脸盘子都圆了一大圈,哪里就受了委屈了?公婆跟小姑子都十分善待我,每日汤汤水水的没断过,如今铺子上的事儿我也不操心了,都由我婆母打理,我只天儿好的时候溜达过去瞧瞧,一切尽好着呢!”幼荷坐在烧得十分暖和的炕上,腰间还垫了一个软枕分担重量,面若桃花,一看就是日子过得十分舒心的模样:“倒是这皮子,年中我成亲之时伯娘就给添了不少,如今又给我送这么些,我怎么好意思要?”
幼金今儿个给送来的是灰、白兔皮各两张,还有一张毛色极好的水貂皮,兔皮还好,这貂皮一看就值不少钱,幼荷自觉自打来了洛河州以后就一直靠着伯娘一家的大树乘凉,就连自己的嫁妆单子都全是伯娘一家给准备的,对苏家一家一直是心怀感恩,如今她一个外嫁女,跟苏家这些妹妹们也都是隔了一层的血亲,这堂妹还给自己送东西,她哪里好意思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