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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知道

      这样问的时候并没有多大的声音,只是悄悄地问,就连何氏都不知道。
    这伞可以是寺中无意间寻到的,也可能是谁相赠,看伞的样式并不像是女眷惯用的,梁婆子少不得留个心眼儿。
    “是在后面的亭子里寻到的,当时亭中无人,想是寺中僧人放在那里以备不时之用,”郗晗没有提之前借伞的那一段,等身上整理好了,让清书将伞放到供桌旁边,才轻声问梁婆子,“母亲呢?”
    “夫人在后殿听住持解签。”
    “解签?”
    “就是四姑娘先时抽出来的那根。”
    郗晗这时候才发现,她原本一直攥着的那根签不知何时离了手,想来是出去的时候掉在了地上。
    “母亲可有问我?”
    “问了的,夫人说,若是姑娘回来了,就一块儿去后殿听听,姑娘可要现在过去?”
    郗晗摇了摇头,“我不想去,嬷嬷还是去母亲身边吧,我这里有清书呢。”
    梁婆子点了点头,“也好,这前后殿都是通着的,姑娘若是有事,直接过去就好,哦对了,”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左右看了看,向着另一边的院子一指,“才刚九姑娘去那边了,六姑娘不知去了何处,二夫人也不在,余下的姑娘们应该都在那边的廊下看浮雕,姑娘若是闷了,去廊下那边解解闷儿也好。”
    “我知道了,嬷嬷快去吧。”郗晗淡淡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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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一直也没有停的意思,瓢泼大雨带起的雾气模糊了视线,稍远些的地方都看不太分明,她心中想着方才的事情,那人看上去像是个世家公子,只是衣着朴素,身边也未曾跟着谁,不知是有意如此,还是确实拮据,但就算是这样,也掩不住那人身上的一股子清润之气。
    眼见着雨越下越大,天边隐隐传来雷声,那小亭子四面漏风,又是在空旷处,亭子里的人这会儿想必已经被淋透了。
    清书看出了她的意思,上前了一步,又看了看后面,小声问道,“姑娘可是要……”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只拿眼睛瞥向来时的方向。
    “雨太大了,把我的披风拿过来,再把伞给我,母亲听住持解签不会这么快出来,若是问起我,就说我嫌在这里闷得慌,往廊下那边去了。”
    清书点了点头,将之前梁婆子带过来的伞递给她,又去供桌旁将那把伞也拿过来,又有些担忧,“要不婢子还是跟着姑娘一同前去吧。”
    “你在这里等我。”郗晗由着她为自己披上披风,撑开伞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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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偏院内,郗昭听着面前的人开始讲第十八个有关孝的故事。
    这次是怀橘遗亲,说是前朝有位叫陆绩的人,幼时去别人家中做客,主人拿出桔来招待他,他觉得很好吃,于是悄悄藏起来两个,打算回家带给母亲。临走拜别时候不小心将藏起来的桔掉了出来,主人笑问他:陆郎作宾客而怀桔乎?陆绩答道:吾母性之所爱,欲归以遗母。
    郗昭跟在那人身后,一边看廊下浮雕墙上刻着的这个故事的画面,一边做出侧耳细听的样子,心里却在想,这人忽然间出现在这里,又故作热络地照着这些浮雕讲了这么多有关孝的故事,究竟是有何意?
    这是个将近不惑之年的中年人,留着一把美髯,头上戴的纶巾,身穿大氅,观之可亲,像是儒士的装扮,可……这人给她的感觉却不像,具体为什么她也说不上来,总觉得这个看似亲和的人手上似乎染满了鲜血。
    这样想着,脚下的步子不由得就有些迟滞。
    “可是在下啰嗦了些?”
    那中年人像是终于意识到对面的人心不在焉,于是他停下了要往下一幅浮雕走去的脚步,回身去问郗昭。
    “没有,”郗昭笑了一下,“先生讲的这些倒是教我想起了幼时的老师,那时候老师也曾这样为我讲过。”
    中年人摸了摸自己的长须,也笑了一声,“如此说来,便是在下的荣幸了,啊……叨扰了姑娘小半日,还要多谢姑娘愿意听在下唠叨这些。”
    “先生客气了。”郗昭向着他福了一福。
    “这会儿功夫雨又下大了不少,拉着姑娘在这廊下站了半晌,实在是过意不去,在下在这里有一间禅房,便请姑娘进去避一避雨,权当是在下的谢礼。”
    说着他在前头引路,走了几步,见郗昭并没有跟上来,又停下步子,转身说道,“姑娘不必多心,那屋子平日里空着,这会儿也并没有其他人在里面,在下引着姑娘过去就立刻离开,里面茶具茶叶都是现成的,姑娘尽管取用。”
    郗昭看了看跟在身边的凤栖,想了想,点了点头,“那便多谢先生了。”
    这中年人说话很是算话,在靠近回廊一侧的屋门打开之后,自己站在门外拱了拱手,转身就离开了。
    凤栖跟出去看了一会儿,那人出去以后撑伞离了院子,又侧耳细听了一会儿,见院中再没有其他人,这才回身进了屋。
    “是有备而来。”凤栖进来以后的第一句话这样说道。
    “可能看出些什么?”郗昭问了一声。
    凤栖摇了摇头,“应该是故意隐藏过行踪,先前在这院子里,少说也护着三十余位一等高手,但那人一走,这三十个人也随着一起离开了,现在这院子里当真成了空院子。”
    郗昭心中奇怪,这人带着三十来个一等高手等在这院子里,就为了给她讲十八个孝的故事?
    “你还记得……我是为什么来这院子的吗?”
    凤栖眨了眨眼,忽然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郗昙有意将你引到这里,让你见到刚刚那个人?”
    “她当时对我说,从前在这院子里,有一间屋子是只有我母亲才有资格进的,”说到这儿她站起身,在屋子里走了一个来回,“我猜……应该就是这间。”
    但为什么关于这件事情,郗昙知道,她这个正经做女儿的……却不知道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