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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他柔声道,“我是心悦你。”
“其实,原本是不确定的,但是想到若是同你共度余生,仿佛我原来平淡无趣、一眼就能猜到结局的人生,忽然就有了期待的理由。我从没有想过世间上还有一个人,或者一件事,能让我产生这样猛烈冲动、毫无缘由的情感。”
“我是有些不适应的。但你知道,我总得去适应。”沈玧之垂眸,面上的笑是淡淡的,白楚却仿佛觉着,他这一刻所泄露出来情绪,比任何时候都要浓烈和直接。
“二哥,很抱歉。”白楚慢慢收起了笑容,用难得认真的语气,告诉他,“或许在你眼里我已经很特别了,但我是真的要比你想象中特别的多。”
自夸的话能讲得这么实诚也是一种搞笑了。
“二哥你处处都好,世上任意一个女子听到你方才说的话,感觉到你的眼神,都很难不动容,我自然也是不例外的。”白楚诚实地说,“正是因为对你的喜欢很尊重,所以我想坦白一些。”
“我并不是所谓善良贤淑的女子,我自私又吝啬,很狡猾的,二哥你对我好,我知道,可能以后我也会忍不住,也许是需要,也许只是因为一时虚荣,会利用你对我的这份好。”
“我一般不说这样的话,因为二哥太聪明了,我觉得迟早是瞒不过你的,所以在趁你被我惹生气前,得把实话告诉你呀。”她歪头,说着冷漠的话,笑容却十分可爱,弯弯的眉眼因为真挚而显得分外灿然,眼尾的朱砂痣熠熠生辉,仿佛要刻到人的心窝去,“我不能保证能好好珍惜它,更不能保证会还给你同样的喜欢。呐~趁我现在良心发现,尚算理智的时候,我劝二哥,还是不要再喜欢我了,任何一种形式的喜欢。”
刚刚还说是怕他日后发现被骗怒极报复的自私退避,这会儿又说是良心发现、尚算有理智下的诚恳告诫。
沈玧之好笑地看着她不染脂粉、白净纯粹的小脸,真切体会到了她是多狡猾的性子。
但这种狡猾不是因为利用他的喜欢,而是……让他更喜欢她了。
很难说清楚这种跃跃欲试,仿若飞蛾扑火般的悸动和倾慕。
飞蛾在扑向火之前知道火会将它燃烧殆尽么?毕竟身处寒冷孤寂的黑暗中,那一束光亮以及点燃心火的热意,足够吸引得它忘了应当警惕的危险。
飞蛾起初不觉得它所追逐的亮光真能把它怎样,就像沈玧之望着白楚黑白分明的眼眸,白嫩精致的小脸仿佛他一个手掌就能罩住,他并不觉得她真能像她说的伤害到他,就算是利用了他的喜欢又怎么样呢,如果是他愿意为她做的,怎么能说是伤害?
反而这种无知无畏,透着稚气的认真警告,在他看来有种别样的顽皮可爱。
还有一点点……期待?
在算计利用这个行当里,沈玧之向来都是施与方,自认不算是宗师,却也敢说无人能从他这儿骗到好处去,若是眼前这个看似无害的小姑娘真能从他身上骗到什么,就算她能耐了。
所以啊,
作为受害者是什么感觉?
沈玧之面上的笑意不禁明朗了几分,忍不住抬手揉乱了她滑顺的墨发,“楚楚,二哥谢谢你的坦诚,也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但,话本还是少看些吧,知道么?下回我给你带些鬼怪奇闻来,反正你胆子大,也吓不着。”
白楚看出他的不以为然,倒不是觉着她在说假话,而是真心觉着就算如她所说,对他的爱慕抱有利用的心思,一来他够睿智能看透,知道什么时候不该中计;二来,也是觉着她到底年纪小又是女儿家,真想要什么,在他眼中大概就是举手之劳的琐碎小事。
她在心底叹了一声:
这些在旁的邻域游刃有余、行畅无阻的男人总以为在情场上照样能占上风。
她恬然地垂下眼帘,由着他用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给她理顺刚刚揉软的头发,束发的丝带被解了下来,沈玧之随手缠绕在手掌上,然后目光专注地落在她散落的长发上。
黑鸦鸦的一片,浓密柔顺的长发完全铺散在肩头上,衬得她身姿越发娇小纤柔了。
她不动声色地掩去眸底飞快划过的狡黠。
在情场上,可不一定是性格强势、条件优越的一方才能赢啊。
大约是他不轻不重的力道太舒服了,白楚斜靠在软榻上,模模糊糊地就睡着了,隐约感觉到沈玧之将她从踏上抱起来,轻轻放到床上,然后将锦被展开给她盖好。
白楚能感觉到被角划过她脸颊柔滑的触感,接着,就在身下软和的被窝中,毫无戒备地陷入了沉睡。
这份信任令沈玧之不由心软了一瞬,继而又升起了几分无奈,目光落在她的睡颜上,因为是侧躺着睡的,可能有点冷,下意识地把自己裹成了一团,右边的侧脸被挤得鼓了一块,唇角无意识地上扬,舒缓下来的眉眼怎么看都泛着一股子甜意。
白楚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的,反正等她醒过来,挂在灯罩上的玉佩已经不见了。
她有点郁闷地瘪了瘪嘴。
找外援告状最无耻了。
王修则这个大话精。
白楚有理由相信他就是故意想看她笑话的。
……
翌日,白楚听着双喜给她传,说是府上都在说,王家大少爷来了,还是专门来见二少爷的,径直就往经年堂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