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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当初留下安王,皇帝没有外人想得那样是情势所逼。
安王对他那离世的父亲没多少感触,闻言也不见生气,反而冷笑着说:“那就劳您帮我问问吧。”
此话一出,宛若图穷匕见。
突然,随着多道沉重地脚步声走进大殿,殿内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感觉到一阵晕眩,手脚脱力,顷刻间瘫软在位置上,目能视,口能言,但身体却一下也动不了。
在纷乱地惊呼中,一声虚弱而气愤地斥责声响起:“你、你下了毒!”
“是啊。”安王坦然承认了,一个眼神都没分过去,始终落在皇帝身上。
可惜他原本就是斜靠在龙椅上的,这会儿也看不出来有没有失去力气。
安王眸光一暗,一边小心提防着皇帝的动作,一边扬声冲着底下的众人道:“我父王曾是太子,因受奸人陷害而为先帝所废,今日,我便要为父亲洗清多年的不白之冤。”
他一扬手,就像当年废太子被先帝指认说有谋逆弑君之心的凭证以及能证明他无辜的证据都一一搬了上来。
这时候哪还有人有心思去在意早已作古的太子是不是冤枉的,他们心里清楚,这是安王为自己正式夺位而做的准备。
先太子证明了是清白的,那么他作为先太子之子,这皇位按理来说本该是他的,说出去照样是谋反,可牵扯上安王一系多年蒙受的冤屈,稍一润色,就没那么难以让人接受了。
药效逐渐蔓延开来,整座大殿,连带着侍奉的宫人都虚软无力地倒在地上,唯有安王及他带来的一群佩刀侍卫,挺立在殿内,强弱双方一看便知。
自证完他登基的合理性,安王接下去本来往皇帝头上按罪名,商讨他不堪为帝的原因,可偏偏,他长臂一挥,站在长白玉台阶上,眼中带着浓浓的威胁,从底下众人身上一扫而过,
“你们,可愿相信本王父亲的清白?”
这是明晃晃逼人站位了。
众人连面面相觑的力气都不大有,先开口的竟然是一道女声。
白音华向来是最擅长捕捉时机的,尤其事已至此,就算安王败了,她给他孕育了唯一的子嗣,最好的结果不过落发为尼,那还不如死了呢。
所以,安王话音刚落,她就迫不及待地张口应和:“信!”
为了最大程度的保险,安王今晚的计划连白音华都没告诉,不得不说,他也确实是被她前几回做啥都失败的趋势给吓着了。
所以现在白音华也是中毒的状态,她生完孩子后多次受刺激,身子本就孱弱,这会儿用尽全身力气也只能大声叫出一个字。
也是因为没有自称,在一众思绪混乱间,倒引得几名贪生怕死之辈顾不得去看是谁开得头,连忙跟着一个个接着说:
“臣信!”
“臣也信!”
“安王殿下,臣信!”
也只有站在高处的皇帝和安王看清了是谁起得头,皇帝无所谓地看了一眼,安王冷厉的面上怔忪了一瞬,眼底淡淡的柔情转瞬即逝,
“好!”
他朗声笑道,“既然你们都信本王,那么,就帮本王一起来劝劝陛下。”
安王故意停顿了一瞬,好整以暇地转身,直面龙椅上的皇帝:“让陛下,将本王应得的还给本王吧。”
什么?!
刚才附和的几人都白了脸,惊惧得连嘴唇都是灰白抖动的。
安王是逼他们请陛下退位,这是……这是要把他们彻底绑在自己这条船上了。
当今皇帝从不是以仁慈宽和博得明君称号的,那些自觉侥幸的官员这时候谁也不敢先出头,开玩笑,安王多年纨绔无能的名声在哪里,就算现在猛地爆发了,他们也看出来这么多年或许安王就是在装模作样,韬光养晦。
但知道是一回事,多年积累下来的惧怕和印象也不是短短几息就能转变过来的。
比起异军突起的安王,自然是几十年来独掌乾坤的皇帝更让人心惊胆颤。
安王没听见回音,眉心一皱,叹道:“本王最是厌恶两面三刀的小人。”修长的手指在空中漫不经心地一挥,殿内三列佩刀侍卫中,领头的一人倏然抽出佩刀,白光一闪,就将其中一名附和过他的官员脑袋砍了下来。
半声呼喊都没来得及发出来,寂静无声的大殿内,只能听见圆滚滚地脑袋从桌案上滚过几个盆盏重重落在地上的声音。
众人皆不由自主地朝着声源处看去,对上尸首分离的场景,哪怕身上已经没力气了,尖叫声还是此起彼伏,不少女眷惊骇大叫着晕厥了过去。
“行了!”默不作声的四皇子忽而沉声道,狠狠地瞪向安王,嘲讽道:“裴昇!你要直说是想要皇位,我还敬佩你几分,何必白费心思使出这些虚招子。”
“怎么?多杀几个人,就没人知道你是乱臣贼子了?”
安王刚扬了一半的笑意瞬间收起,冷眼看向四皇子,“当初南下时,本王没能夺了你的性命,裴昡,这是你父皇在背后保护你,而不是本王真的不能拿你如何,知道么?”
“所以?”对上安王满是杀意的目光,四皇子半点不惧,“你既然也知道没办法斗过父皇,那这所谓的夺位不就是个笑话?”
话这么说,他还真噗嗤笑出了声。
光明正大的嘲笑安王,殿内所有人看着他的目光不是敬佩就是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