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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嗤笑一声,目光冷意森森。一扫颓丧之意,倏地道:“如此劳民伤财。和那烽火戏诸侯的周幽王有和区别!”
    元熙帝是个昏君吗?
    霍承纲觉得他很难下定义,元熙帝灭卫纣,立新晋。化田亩,平地税。开商路,通友邦。在位二十余年,大免过三次赋税,赦过两次天下。
    可如今的元熙帝,开始老了。渐渐的,也糊涂了。自私、荒唐,年轻那些乱糟糟的事。堆积到今天。
    一桩桩,一件件,全成了隐患。
    尤其是元熙帝这位‘褒姒’——贤德妃曹玉珠。
    霍承纲想到这位贤德妃,心中冷笑。后槽牙恨意十足。
    元熙帝是个荒唐之人。皇后和贤德妃谁先进门,至今还没有个定数。
    太子和楚王之争,更是从两位殿下还是个牙牙学语的婴儿时就开始了。
    谁都知道,以当年元熙帝宠贤德妃的架势,楚王殿下早生十天,这太子之位花落谁家还不一定。
    清晨,照例送走太子殿下后,杭心姝便妆点妆面,去长春宫向皇后娘娘请安。
    近一年来,皇后娘娘身体越发不济。人也被禁足在长春宫,除了杭心姝,没有人能进去探望。
    杭心姝探望的权力还是太子殿下和霍承纲一起争取来的。
    为此,霍承纲还暗中操动北直隶官场的人员调动。将贤德妃和楚王殿下一手安排的人士名单全部大换血。
    贤德妃和楚王殿下回过神来的时候,太子殿下和霍承纲已占上风。贤德妃不敢引起皇上的主意,遂只能咽下这口恶气。
    没多久,便出了太子殿下操持宫务,办砸皇命,被训一事。
    杭心姝叹了口气,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头。
    长春宫里,皇后陈妤双手合十站在玛瑙石璧桌前供奉的丹书铁劵前。目光清清冷冷,这是陈家当年协助皇上夺下天下,立下赫赫战功后。皇上亲自赏赐的丹书铁劵。
    尔今不过区区二十余年,当年拥有丹书铁劵的人家,死了有十之八九。当年的免死金券,如今已然成了道催命符。
    若有的选,皇后陈妤绝不会选这幅丹书铁劵作为奠祭的工具。可皇上不许她在宫内为陈家祭祀,陈妤无法。只能将陈家当年日日夜夜供奉的丹书铁劵拿出来。
    一日三香,每日必拜。
    每每皇上说什么时候,皇后便淡淡道:“臣妾铭记皇恩,供奉皇家赏赐也有错了?”噎的皇上哑口无言,只觉得恶心。
    韩懋之知道皇后是故意的,她故意在恶心他。骂他朝令夕改,骂他出尔反尔,骂他过河拆桥,无耻之徒。
    可那又怎样。这天下是韩家的天下,不是陈家的!陈家立了不世之功又如何,他们就可以肆意扰乱朝纲,卖官鬻爵,将他这个皇帝不放在眼里吗。
    帝后之间的事,杭心姝向来不敢过多探究。对这两位身份特殊的公公婆婆,杭心姝能做的只有敬而再敬。
    杭心姝向皇后见礼,问过皇后一日三餐后,又问她身体是否安好。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她去办。杭心姝尽可能的坐好一个儿媳的本分。
    平日皇后话不多,常常让杭心姝放心。留她用过午膳后,便放她回去了。
    今日却有些特别。用过午膳后,皇后特意留了她一会儿,面对杭心姝诧异的目光。皇后拍了拍她的手背,温柔道:“再等等。”
    等什么?
    杭心姝茫然不已,却只能笑着应是。约莫未时的时候,终于有个老年宫女装扮的女子,附耳在皇后耳旁说了窃语几句。
    皇后点点头,对杭心姝道:“回去转告太子和霍先生。死的另一名太监是韩霆身边伺候的小泉公公。若太子不在,可先行告诉霍先生。切记,不要耽误。”
    “是。儿臣遵命。”
    杭心姝心里诧异,这位霍先生,到底为太子出谋划策了多少事。竟连母后也如此信任他。
    明面上霍承纲是元熙二十年冬月里才拜在太子门下的。
    现在看来,只怕这位霍先生早在为太子效力。只是不知因何故,一直藏在不为人知处。越国公家败,皇后没落,太子处境艰难,他才挺身而出。毅然而然扶持在太子左右。
    这份勇气和心性,也难怪太子如此看重他。
    杭心姝心里不禁肃然起敬,对这位霍先生可谓是敬佩至极。
    回府后,杭心姝命令婢女丹露去请霍先生过来。霍承纲很快赶到,两人隔着屏风对话。
    杭心姝道:“皇后娘娘让我转告霍先生一句。那死的两名太监,确有蹊跷。其中一人是贤德妃身边大太监的干儿子。”
    “那小太监此前是照顾鲁王的,粗名小泉。入宫前一直就跟着鲁王殿下。有次鲁王殿下贪玩,在民间冲撞了位屠夫。
    那时陛下还没有将贤德妃母子认回,孤儿寡母,人善可欺。屠夫举起鲁王就要摔死。
    后面的话杭心姝有些不好说。遂用帕子掩了掩鼻子,示意丹露上前说。
    丹露继续道:“小太监拼死抱住屠夫,让鲁王殿下跑回家。自己确被屠夫打的鼻青脸肿,踢断了命根子泄恨。”
    “后来陛下接鲁王殿下进宫时……小太监想着自己有这半根东西,不如没有。索性切了,进宫继续服侍鲁王殿下。人称小泉公公。”
    丹露忍着羞意,说过最难说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