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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春皓半碗鳖汤下肚,喝完后方觉胯下不适,他面色微僵,起身向大公主辞行道:“公主,夜深了,我先回去了。”
屋外月光明亮,照的堂廊树影葱葱。大公主面无表情道:“驸马一路小心。驸马方才吃了些酒,我让人送你回去。”
“不必了。”华春皓身上燥热的难受,心里也有些浮。话一出口,方觉语气有些不善。他缓了缓语气道:“我自己走回去就可以了,不劳公主费心。”
大公主沉默的夹了一块子酒酿丸子,入口酒香醉人芝麻酥软,她并没有回答,冷淡的点点头,算是默许了。
桂嬷嬷眼看驸马离去,春闺寂寞夜寒冷,大公主这些年是真的苦啊,这么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放在身边,驸马也真狠得下心。
华家上下都惧怕大公主又如何。到底比不上枕边人的嘘寒问暖。
还好,有鲁王和大公主站在一条阵线上。
晚膳毕,大公主韩霏净过手,问桂嬷嬷道:“华锦萼那边进度如何。”
桂嬷嬷道:“还在僵持着。郭璟死活不肯吐露华锦萼身份,董谦玉又不争气。不过前两天派人收拾了他一顿,董谦玉断了条腿,心里大概对华锦萼越发忌恨。但愿近些日子就能出结果。”
大公主韩霏意外道:“廿七竟有这么好命。到处都有人护着她,明明一个千疮百孔的身份,一戳便破,上下倒为她遮的严实。”
大公主韩霏拉过桂嬷嬷的手,主仆俩盘腿坐在榻上,靠在一起说话。大公主抱着桂嬷嬷的胳膊,像是依偎着一个母亲那样,大公主韩霏道:“桂嬷嬷,我们得加把火了。”
“嗯!得加。”桂嬷嬷慈爱的抱着大公主,从头顶到发梢,抚摸着她黑亮柔顺的长发。夜里大公主上她卸了妆,整个人显得清冷素净,楚楚可人的娇怜。
桂嬷嬷道:“大公主放心,药顾子君已经配好,三夫人痛失爱女,看不惯华锦萼多时,只要稍加推波助澜。安排三夫人和廿七见上一面,由这药催催神志,三夫人必然会发颠。她疯起来,一切就好办了。”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如果能确凿华锦萼是个假的,不仅能铲除三夫人这个毒瘤,还能一举将华将军拉下马。
镇国公将一个假冒的女儿嫁进东宫,这可不是小罪。
如果能重挫镇国公华家,断了华明琨的左膀右臂,贤德妃安排大公主嫁入华家这枚棋算是废了。
大公主韩霏相信,皇上会很愿意看着华家交出兵权。
如此,一箭三雕。
既报了三夫人当年怂恿华家作假的仇,三夫人当年不过是华镇国公夫人娘家的内侄女,小小姑娘未出阁,便如此歹毒的心机。
又报了华家欺瞒皇室之仇,害了大公主苦命这么多年
还能重挫楚王党。让眼里只有楚王的贤德妃,尝一尝这枚她亲手埋下的恶果。
那这个局里,谁赢了呢?
——鲁王。
鲁王坐收渔翁之利,还帮助大公主摆脱了华家,摆脱了当棋子的命运。
华家从皇上那里失势,楚王那里失宠,大公主只要稍稍用点手段,就能让华家从楚王转投鲁王。
华锦萼从一开始就是大公主韩霏摆脱华家的棋子。什么在东宫打探消息替楚王铺路。
鲁王和大公主从始至终只需要华锦萼做一件事,暴露。
其他种种,不过是为了欺瞒贤德妃和楚王罢了,若不这么安排,他们会心甘情愿帮助华家做这么大一步棋,将廿七安排进东宫?
东宫。
转眼杭心姝所诞下的龙子已满十天,皇上十分疼爱这个长孙,不仅要为其庆祝满月,还要为其庆祝十日宴。
陈皇后得知后十分高兴,难得没有给元熙帝甩脸色,帝后合心,一起出席了孙子的晚宴。
华锦萼今日在席上遇见了自己的‘生母’,华三夫人。华锦萼一看到这位华夫人便头皮发紧。
华三夫人是典型的高门贵女,太精明,太会算计了。华锦萼在华府一年多都鲜少跟这位母亲打交道,心虚是一方面,忌讳也是一方面。
廿七见过真正的华锦萼,她长得娇小可人美如春花,是一个十分娇憨的小姑娘,性格倒没有她母亲精明,只是比较蛮横。
华锦萼在东宫中的娇蛮,大部分是学真正华锦萼的性情。
华三夫人向杭心姝见过礼后,便拖过华锦萼的手,满脸慈爱的到角落去说话。
华三夫人十分感慨的摸了摸华锦萼鬓角,“你在东宫日子过得可真好。太子侧妃,很享受对吧。”
华锦萼皮笑肉不笑道:“母亲说的是,全托母亲教养有方。”
华三夫人手蓦地发紧,指尖勾到华锦萼几根头发,扯断。华锦萼头皮发痛。华三夫人道:“我何曾敢托大教养你,你这样的姑娘我可教养不来。”
华锦萼扫了一眼四周,冷冷的对华三夫人道:“母亲请慎言!”
“你害怕了?”华三夫人漫不经心的笑了笑,染了指甲的纤指,摸着自己鬓发,扶了扶自己头钗道:“这样才对嘛,本该如此。凭什么我的女儿死了,你却过得这么逍遥自在。”
“杂种和老鼠就该呆在地沟里,卑三下四的活!就算偶然偷到了别人的荣华富贵也该战战兢兢,惧怕惶恐。你怎么敢活得这么理直气壮!”
华锦萼倏的站起来,打开房门和窗户,对着华三夫人道:“你既然这么纷纷不平,大声嚷嚷。最好嚷的全皇宫都知道。镇国公一家换了个假女儿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