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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不及了。”霍承纲咣当一声,没有踹开门。他对鲍云敬道:“你去胡同口拦人去报官。我先翻进去看看情况。”
鲍云敬还没有说话,霍承纲三下五除二翻进院子,一眨眼就不见人了。
董谦玉院子里静悄悄一片,没有丝毫人声。董谦玉叫到:“叔,婶?”没有人回应。
门房的人不在?
霍承纲朝着是主屋走去,还未走进,便闻到一股浓重的血味。掀开帘子一看,大惊失色,董谦玉躺在血泊了,身上已经中了两三刀。
霍承纲扶起他叫到:“董谦玉,董谦玉。能听见我说话吗?”
“能,能。”董谦玉深深的吸了口气,他摸了摸地上,张开手,看着自己手掌离的鲜血,脸唰的一白。他哭着求霍承纲道:“霍先生,救救我,救救我。我还不能死。”
霍承纲忙抱起他,要往床上搁,“你放心。不要说话,我会救你。”
“不要,不要进屋。”董谦玉道:“香薰……香薰有毒。我们离开。”
霍承纲一咬牙,又赶紧抱着董谦玉出去。
董谦玉哭的像个孩子,不住的说,“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他嚎啕大哭道:“我不能死啊,我还没找到我姐姐。她一个女孩子,还不知道在哪里受苦。我不救她,她可怎么办啊!!!
董谦玉反复呢喃着同一句话:“她一个人不知道在哪里受苦!怎么艰难的活着……霍大人,求你救救我。求你救救我。我不能死。我真的不能死,你不知道我姐姐被卖去的都是什么人家。”
“我要救她……我要救她。”董谦玉在地上四处乱爬,身上越发剧痛,伤口崩的更厉害了。
董谦玉绝望的坐在地上,“我死了谁去救她啊!”他放声大哭,口里鲜血一口接一口往出涌。他拼命抓着霍承纲的袖子,两眼写满绝望的央求,“霍大人,我求求你了。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
“我姐姐还没找到,我不想死。”
董谦玉眼前阵阵发白,他重重的咳了两口血。隐隐约约中,他看到了五姐。那个淹死在河底,为他摘莲藕的五姐。
他小时候怎么那么不懂事啊!!!!他为什么要说吃莲藕啊。
为什么要说读书啊!!!
“六姐,六姐……”
董谦玉眼前的白雾茫茫忽然变成了大雪皑皑,他看到在那个雪夜坐着牛车,离开家里的六姐。
他一直在雪地后面追啊,追啊。不住的再喊。
“姐姐,如果我没降生在这个家里。你就不会被送走了。”
“我不要读书,我要姐姐,我要姐姐!五个姐姐被你们卖了还不够吗!你们把六姐还给我,还给我!!!”
最后他追的筋疲力尽,再也没力气挪动一步时。只能绝望的闭上眼睛,暗暗乞求。
“姐姐,我一定要找到你。你要等我啊,你等我把你赎回来啊。”
“有一天我会有钱,会有钱把你赎回来。”
“我会好好读书,好好做大官。姐姐,你等我。在此之前,请你无论如何要活下来。
“姐姐!”
然后马车就不见了,董谦玉意识越来越模糊。他知道自己活不长了。
董谦玉拼命抓住霍承纲。“霍大人,霍大人。”他宛如回光返照般。
董谦玉央求道:“霍大人,我求你一件事,请您一定要答应我。”
霍承纲也意识到什么,他放下董谦玉道:“你说。我答应你。”外面远远又官兵小跑过来的声音,应该是鲍云敬带人过来了。
董谦玉紧紧的攥着霍承纲道:“霍先生,我求您,找到我姐姐。她还不知道在哪里受苦。”眼泪如雨般砸下来。
“我最后一次打听到她的消息,是在元熙十七年的,定州府上,她被卖入了一户姓周的的人家里。那周家是个阔户,老的小的都不正经。八九岁的女童都狎玩……”
董谦玉掉着眼泪,悲伤又心痛,竭力把自己打听到的消息告诉霍承纲。“我找上门的时候,姐姐已经不在那里了。”
“听说是逃了,又被人贩子抓了。卖了个二道,当时我年纪小。问不到什么,后来我在定州做官的时候,将那人贩抓进大牢审问,他们才模模糊糊说,姐姐卖到宜州一户姓郭的人家。”
“……后来郭家儿子中举,一家子都搬到京城。我一路追去,郭家人说七八年前的事,早就记不清了。”
霍承纲脑中电光石闪,倏地明白什么,喃喃道:“难怪你当初一口咬定郭璟。郭璟就是当初那个中举的郭家儿子吧。”
董谦玉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他目光呆滞,渐渐失去光泽。
其实呀,他一点也不怕死。董谦玉以为他在和霍承纲说话,其实霍承纲只能看见他蠕动的嘴唇。
他怕的是死了之后没有人再能去找她,他的姐姐还在受苦,他怎么能死?他怎么可以不去救她。
他不能死。
不能。
董谦玉在希望和绝望中挣扎。
董谦玉不,或者说董文玉已经神志不清了。他大口大口吐着鲜血,嘴里说着胡话。黑白分明的眼底里写满绝望。
董谦玉绝望的握着霍承纲手,悲恸大哭道:“霍先生,我知道你不可能花一辈子的时间帮我找姐姐,但是我求你一件事,你请您帮我查出华锦萼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