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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华锦萼不在意这些了就是。
黄夫人见华锦萼进门,急忙用帕子拭干眼泪,若无其事的站起来,给华锦萼请安。她表情收放自如, 连眼角的泪痕都微不可察。
华锦萼钦佩不已。
杭心姝对华锦萼没有什么话好说,简单吩咐道:“我派丹露带着宫牌跟你去长春宫,你下去吧。”
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难怪不让黄夫人退下避开,原来压根是没想理她。
华锦萼笑着称是,福身离开。
元熙帝和陈皇后的关系虽已有缓和,长春宫的足禁还是没有解除,平时除了皇帝和杭心姝,旁人谁也不得去探望。
华锦萼侍寝太子韩霐那天后,韩霐曾提过,让华锦萼不要经常去钟粹宫了,有时间也去陪陪皇后娘娘。还说会让霍承纲替她安排一下。
但不知为何,后来就不了了之。连今天皇后传召也是杭心姝派贴身大宫女丹露陪华锦萼同行。
长春宫雄伟壮阔,飞檐翘角,闪烁碧瓦。四叙瓦上坐着凶猛的小瑞兽,远远望过去和蓝天白云融在一起,神兽仿佛踩在云端一般。
长春殿外有四名銮仪卫重兵守着,銮仪卫照仿前朝,相当于锦衣卫部署。直效命于皇帝。平日除了掌管皇帝皇后的仪驾外,更重要的是保护皇上皇后的安全。
华锦萼经过层层审核,终于进入长春宫内殿。皇后没有在殿内召见她,陈皇后在堂前回廊下斗画眉鸟,她捏着染了红头的细竹签,伸进竹笼里拨着鸟食,兰花指微翘。
华锦萼偷偷学了一下陈皇后翘兰花指的样子,感觉很是新奇。她学不出陈皇后那种感觉。
陈皇后的兰花指翘得一点都不娇媚,反而有种雍容清冷的气质。一种极奢贵和极冷淡矛盾感觉交织在一起,竟然有种本该如此的理所当然。
陈皇后看见华锦萼的小动作,笑着招她上前。“华侧妃来了。”
“儿臣不敢,皇后娘娘千安。母后叫儿臣锦萼便是。”华锦萼连忙道。
陈皇后有些恍惚,错听成“……叫儿臣瑾儿便是。”她和蔼的笑着,拖过华锦萼的手,“嗳,锦儿!”眨了眨眼,眼眶隐隐似乎有泪水。
华锦萼隐隐猜到几分,陈皇后可能是把她当做陈瑾了。可惜她没有打探过陈瑾的性子,一时也不知该装温柔贤顺,还是热情活泼。
思来想去,决定顺从自己在东宫的样子。华锦萼鲜活又爽的笑道:“儿臣嫁入东宫这么久,这还是第二次见皇后娘娘,心里亲切又埋怨。”她嘟着嘴,不理周围宫女嬷嬷惊愕的眼神,“亲切的是,娘娘慈爱的像母亲那样,埋怨的是一年也得见不了母后几次。”
“哦。”陈皇后淡淡的,看起来并不像是被华锦萼讨了欢心的样子。她道:“我听太子说,你素来和钟粹宫走的近。我这里来的少些也实属正常。”
华锦萼乌睫动了动,陈皇后和她说话竟然从不用本宫这样的字眼。
华锦萼偷偷看了眼皇后的装扮,青织银丝牡丹团花褙子,窄通袖,手上带着碧玺香珠手串,蜀锦素花长裙,普通攒珠绣鞋……十分地寡淡。
不不不,寡艳才对。
蜀锦色亮花繁,素花也显得花团锦簇。华锦萼觉得,陈皇后好像有些言不由衷,有种欲穿离尘服出家,却又被红尘荣华绑着,不得脱身的微妙之感。
华锦萼感到陈皇后很悲伤,十分凄凉的悲伤,沉重,压抑。这种沉重让华锦萼想起了霍承纲。
华锦萼喃喃道:“霍先生和太子也都曾斥责过我。母后也生我的气。”她眼泪滑下来,“我又没有办法向你们保证说,我今后再也不去钟粹宫。”
华锦萼哽咽了一声,露出倔强的神色:“我也想跟太子好好过日子。”
陈皇后问华锦萼:“钟粹宫,平日里叫你过去都做些什么?”
华锦萼毫无心机与防备道:“其实也没什么,大多时候叫我过去就是描个花样子。偶尔会问问太子和太子妃的身体……贤德妃娘娘没有恶意的,她和大公主只是关心太子。”
华锦萼急急解释道。
陈皇后看着华锦萼和胸前起伏不定,恨不得当场拍着胸脯保证贤德妃的为人。不禁一笑,和颜悦色道:“你到是个憨的。难怪太子喜爱你。”
太子喜爱她?骗鬼吧!
华锦萼在东宫这么多天,十分确定一件事。太子压根就不喜欢女人,比起在后宫流连,太子更喜欢关在书房和幕僚商量朝事。也就杭心姝,能入得了他的眼。
连靳慕兰和周宛菀都不止一次的怀疑过太子雄风不振。华锦萼也几度怀疑,却苦于没有证据。
有时候华锦萼甚至会觉得,太子真爱霍承纲。
东宫四个女人一天加起来看见太子的时间,都抵不上霍承纲的一半。
华锦萼没有察觉,她此时的心态有些酸溜溜的。甚至她都不知道她在酸谁。
华锦萼来东宫主要是为了领赏的,让陈皇后过过目,掌掌眼。如今东宫嫡子已诞生,陈皇后又叮嘱了一些多子多福,早点为东宫开枝散叶的话。
华锦萼听着乏味极了,还只能摆出端正的姿态,眉低目顺的听着还要时不时和附和两句。华锦萼自觉演技十分到位。
落在陈皇后眼里便是另一番模样了。
陈皇后思绪飘向十年前,越国公夫人带着陈珏陈瑾来长春宫请安。陈珏是家中长女,比陈棠陈瑾整整大上十一岁。陈瑾性情活泼,落地时便家族显赫,是天之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