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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你这人实在没意思。”华锦萼掰着手指数给他看,“陈家死了三百多口多口人,你若是陈家唯一活下来的小国公陈棠,你将来势必杀的人只会更多。”
华锦萼的脸色冰冷下来,故意为难他,淡淡道:“你又有什么立场来教导我。”
霍承纲坦然道:“我若是小国公,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和你自然不同。我杀人是为父报仇,你杀人……”没有说的太重,敛下了后面的话。
“华锦萼我教导你不要杀人,并不是为了让你矫枉过正。是人都有脾气,有气性。不滥杀无辜,才是我想要教你的真谛。”
他执起她的手,放在自己掌心。霍承纲的手掌比华锦萼的手背还要白些,可他的手背是暗黄粗糙的。
华锦萼恰恰相反,她的手心上有很多茧,涂再的绵柔的膏脂都无济于事。
霍承纲道:“这世上不是杀人就是错的。你之所以错了,是因为你滥杀无辜。”
华锦萼撑着半张脸,偏头看着霍承纲,嘴里喃喃道:“手无寸铁是无辜,鳏寡孤独是无辜。”
“你还是不明白。”霍承纲打断他,看着华锦萼眼睛道:“手无寸铁是弱者,鳏寡孤独也是弱者。无辜,是那些并不曾威胁伤害过你的人。”
霍承纲缓缓教导道,身心俱疲,第一次觉得词穷。他给华锦萼举例子,“比如包漪萱,你不该杀她。”
“包漪萱是在威胁我啊。”华锦萼不解道:“你不是说,一旦有人威胁我的性命,我就可以杀了她吗?”
霍承纲一噎,半晌才道:“包漪萱只是寻求庇佑。”
“可她抓住了我的把柄啊。霍先生的意思是说,楚王的人抓住你的把柄,你也不会伤害他吗?”
霍承纲幽幽的看着她,“那我也知道你的把柄,你的底细,你要杀了我吗?”
“霍先生……自然是不一样的。”
可到底哪不一样呢。华锦萼也说不上来,她低下头道:“霍先生,我是不是特别强词夺理啊。”
“是强词夺理。”霍承纲道:“你在给自己杀人找正当借口。”
“我不是。”华锦萼下意识否认,接着抬起头,十分坚决道:“我没有给自己找借口。我知道我以前杀的所有人都不该死,该死的是我。我只是想知道……是不是今后不管发生什么情况,我都不能……动手。”
霍承纲想了想,本来想给她细分几个剧情情况。比如她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被人凌辱的时候。
可华锦萼的问题是把握不住‘受到威胁’和‘遇到凌辱’的度。
原本骂回去,打耳光,略施小计教训一顿的事。在华锦萼这里都成了要人命的大事。
霍承纲想了想道:“今后你跟在我身边,没有需要动手杀人的地方。任何时候你都不许动手去做这种事。”
“哦。”华锦萼接受的到很快。
霍承纲唇线微抿,知道他的方式又错了。华锦萼把他的话当成‘命令’来执行,接受起来自然没有难度。
一股无名的烦躁之火涌上心头,霍承纲无意识的在房间踱步,转圈子。善谋划算计之人,最痛恨豆腐落进灰里,吹不得打不得无奈事。
华锦萼受罚惯了,是个皮实的。霍承纲不忍对她打骂责罚,他不想变成第二个楚王。
霍承纲气的仰倒,一屁股坐在床上,单手搭在额头上,枕着大迎枕叹气道:“你去先抄一百遍大悲咒,知道悔过再说。”
华锦萼表情有些僵硬,呆滞滞的看着霍承纲。霍承纲奇了奇,忽然感到背下别乎寻常的软绵,床帐被褥上还残留着淡淡的香气。
霍承纲这才浑身冷汗的反应过来,这是华锦萼的卧室。他倏地坐直身子,身下被火烫着似的离开了。
华锦萼被肩头被狠狠撞了一下,她打了个趔趄,眼尖看到床褥上霍承纲拉下的香囊,忙把人叫住,“霍大人,你的东西!”
霍承纲闻声撩帘进来,华锦萼正往出走,两人撞了个满怀。霍承纲搂住华锦萼腰身,本意是扶她的,却不知为何霍承纲搭上去的手却没有放下来。
华锦萼后背僵的像一把弓,霍承纲能感到华锦萼柔软腰肢的变化。
……她现在还是太子侧妃。
而他,是东宫辅臣。太子韩霐最看重的谋臣,太子甚至对他还有救命之恩。
禁忌又迷乱的情绪在胸膛里横冲直撞。玉吟端着熬好的中药刚走到门外,吓的失声尖叫了一声。紧接着又死死捂住嘴。
黑乎乎的中药已经打翻在茶盘中,青瓷碗滴溜溜的托盘的药水里打转。
霍承纲回头,温目厉色淡淡一瞥,玉吟屈膝端着托盘无声退下了。走了几步,又折回来把门关好。
月光照在华锦萼莹白的颈间,她带着鎏金绕丝金葫芦的耳坠,不断晃着月影。华锦萼手心里细细密密的全是汗,她拉开霍承纲放在她腰间的手,低声道:“霍大人这是做什么,怪逾越的。”
“我逾越的事还少吗?”霍承纲嘴比脑子快,想也没想就道:“我若尊规守矩,就不该在夜里进你这焕章殿。”
“那霍大人为何还要知法犯法。”华锦萼道。
“是啊,为什么呢。”
霍承纲语意不明的放开华锦萼,想到太子,他又后退了一步。双手作揖道:“臣冒犯侧妃娘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