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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先生智勇双全,不愧是涿州军师。”霍骄笑吟吟扬眉,踮脚在他脸颊上亲一下,抿唇笑着躲出去。
外面都是霍承纲的手下,霍承纲苦笑着,没办法追出去。只能在房间静坐一会儿,好些了才出去。
之后几天霍骄又经常和董谦玉出去,不是在采果子,就是去折花了。霍承纲忙的脚不着地,也懒惰的管她。反正饭点前她就回来了。
行动这天,霍骄和董谦玉又出去了。
霍承纲心里担心,但还是对唐行道:“不管他们,先拿回墨轴要紧。”离开前给霍骄在枕边留了张字条:骄骄乖囡,今日不得作陪,三餐勿忘。切莫贪玩,守在家中,静待吾归。——吻发作别。
笔墨行至尾处,霍承纲耳根微热,但心中犹念霍骄热情。终是柔情一次,在便笺上落下一个了无痕迹的吻。
唐行闯进流孤堂时,就发现门口的暗哨和守卫已经死了。谨慎的走进去,按着地图,顺利的摸到朱亥阁。
待闯入正门,墨轴就在最显眼的八仙桌上。唐行愕然,本以为周遭布置着什么陷阱,却平平安安拿到墨轴。仔细检查,发现是真品。
唐行感到一丝不可思议,这一切进行的未免也太顺利一点了。居然这么轻易就把墨轴拿到手了,一点阻碍也没有。
不待多想,墨轴上都是陈家的救命恩人。无论真假,当务之急先离开这里让霍先生检查便是。
另一边,陈家私卫宛如黑水涌进流孤堂,一方面和流孤堂正面厮杀,声势闹的浩大。一边往荆轲阁闯。
流孤堂某处别院,霍骄褪下霍先生送给她的衣裙。沉默的换上流孤堂更为便利的紧身短打,打开剑匣,拿出封藏多日的寒光毕露的长剑,木质剑柄上只有一个孤伶伶的篆体数字,廿七。
霍骄这个名字真好听啊。
廿七心想,这应该是她拥有过最好的的名字了。比桐盈还好,比华锦萼更尊贵更体面。
廿七估摸着唐行此时应该看见桌子上的墨轴,离开流孤堂了,拿起佩剑,毅然的朝荆轲阁走去。
廿七知道秋男为什么把他们引到流孤堂来。霍先生和她在陈家诛杀专诸的场面,肯定挑起他的‘兴趣’了。
廿七不能让霍先生上钩,霍先生这么好的人应当和郭公子一样,有个安稳的一生。所以霍承纲要墨轴也好,要流孤堂破败也好。
她来做。
廿七今年十六岁,她当过楚王的刀,鲁王的刀。如今她想当霍先生的刀。
如果注定她这双手必须用血来洗。那,至少霍骄希望她是为霍承纲。
陈家私卫已经闯到荆轲阁水牢,霍骄说过初来的孩子多不怎么听话,会在水牢里关几天。
可霍骄却没说过,水牢里除了水,还有会紧紧攀附在人身上,刺破孩子娇嫩皮肤,吸食鲜血的水蛭。游离在浑浊水域间的水蛇。
满池子的孩童脖子上扣着锁链,以贴着墙半跪着的姿态被锁扣在墙上,只露出一个头来呼吸。
若孩子腿脚失去力气,身体下滑。要么是被脖子上的铁圈铁链卡主脖子,痛苦窒息而死,要么是被水呛死。
水中一片恶臭,混合着屎尿和鲜血的味道。宛如被人泡在稀释的粪坑里。
陈家私卫一个个怒红了眼,看着水池下面六到八岁不等的小孩子。个头最大的那个也才不到十二岁的样子。偏着头,眼睛还睁着,但身体上已经有尸虫泡出。
秋男蹲在水牢上方,看着底下一双双痛苦浑浊的眼睛。突然十分地怀念当年的廿七。
廿七有着一双非常漂亮清澈的鹿眼,事实上她当年是最听话的孩子。只是她太有心机了,也太会投机取巧了。
秋男不喜欢太有思想的工具。全荆轲堂三十七批孩子,只有廿七一个人,第一次杀的是一直大公鸡。没有任何心里负担的大公鸡。甚至它都不会产蛋。
秋男不高兴了,派人把廿七丢进水牢。和新人关在一起,那次楚王在京里出了点事,秋男进了趟京城。忘了这这件事。
等他回去的时候,双腿仍执着的蹬在墙面上,身上被泡的虚浮发白的廿七仍眼睛清凉,她静静的盯着水面一处。好像在和谁较量着。
她对面的是十九,大廿七两岁。聪明有胆谋,和十六一起执行任务的时候,逃脱被抓了。
其实逃的只有十六。十九犹豫胆怯了一下,最终不敢赌自己能逃赢。只迟回去了两个时辰,确保十六跑远了。
回来后的十九一口咬定对十六的叛逃不知情,她只是在收拾残局——事实上她也的确把死者家里收拾的很很漂亮,很干净。秋男这样的老手都挑不出一点痕迹。
十九被暂时放过了。三天后,十六被抓回来了。十六不知道十九为她拖延了两个时辰,无意中暴露了时辰。
秋男震怒,十九从猫狗房奄奄一息出来后,就被丢进水牢里。闻血而至的水蛭黑压压的爬满了她的身体,甚至有拼命往她腿心里钻的。
十九双手和脖子都被钉在墙上,对身体上的一切都束手无策。
水牢中没有人坚持过七十二个时辰的。这次事发意外,秋男走了。也没有人替水牢里这些倒霉蛋求情。
为此第二十三批的三十六个孩子全死在了水牢了。一个没留,事情差点捅到楚王和贤德妃那。
楚王和贤德妃一直以为秋男只是训练杀手死士而已。并不知道秋男有这样的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