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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谦玉听的一身冷汗,总觉得姐姐话里有话。曹继如果只是单纯和她见过,又怎么会知她残忍本性。只是个中许多细节,姐姐没说说实话罢了。
不过董谦玉也不想继续听下去了。无所谓了。如果他不能改变姐姐最初被买的事实,就不能怨怪如今的结果。
世事弄人。
霍骄闭着眼睛,没有勇气再去看董谦玉对她的厌恶。心里钝钝的痛,所有人都对她说放下过去,放下过去。该翻篇了。
可一切真那么容易就好了。
翻篇,翻篇她就没杀过人了?翻篇她就有资格做母亲了?翻篇她就能假装自己没被卖过了?
霍骄觉得这一切都很没意思,她很疲倦。真的很疲倦。从身到心,字面意思的那种疲倦。
董谦玉短促的‘哦’了一声,又好奇的问,“贸然放松海钧进来,会不会对太子的安全造成威胁,”言语间十分关心太子。
出人意料的董谦玉,让霍骄睁开眼。
她表情呆滞,鹿眼痴傻。不像个将要做母亲的少妇,倒像个养在深闺,天真无邪的少女。董谦玉噗嗤笑了一声,又追喊了句,“姐姐!”
“哦哦。”
霍骄结结巴巴的应了两声,下意识解释道:“不会。如今宫里尚是太子做主,楚王是阶下囚,松海钧作为楚王部下孤身入宫。如羊入虎口,只有我们钳制他的,哪有他翻身的余地。”
浅白的手紧紧抓着董谦玉手腕,眼眶里热热的。
董谦玉本就聪明异常,稍微脑子一转就明白过来了。一拍大腿,称赞道:“我懂了,太子是要激楚王逼宫。无论是皇后有孕诞女、贤德妃失宠,还是楚王入狱。都是在把楚王往绝路上逼。”
董谦玉越说眼睛越亮,一砸拳。
“松海钧是忠心不二的□□,上次慈溪监狱的事情后,楚王把他捞了出来。两人更是一脉共体,不可分割。引松海钧进宫后,只需稍加手段,就能激起松海钧兵变。让楚王逼宫成为证据确凿的实锤。”
简直是妙啊!姐姐和霍先生配合起来简直是无敌,默契十足。
可是,霍先生不是不曾告诉过姐姐计划吗。
董谦玉有些懵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霍承纲对他说过,他不想霍骄以为,他救她出来,就是把她当做一个流孤堂可以利用的棋子。
加上姐姐对过去的阴影。
霍先生有意不让姐姐直面楚王和鲁王。霍先生什么都不曾告诉她,所有计划都是自己在默默盘算。姐姐这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董谦玉一时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心情复杂难言,他和姐姐是亲姐弟,亦是自幼姐姐背着长大的。如今还不如个外人和姐姐亲密,心里有些妒忌吃醋。
他是该夸姐姐聪明,还是该夸姐姐太过了解霍先生。连他的一举一动都能揣测出动机和目标?
董谦玉默默无言,对着凉了的汤饼丧失胃口。
*
建极殿外,霍承纲穿着藏蓝色内造府太监服进了内阁大殿。汪阁老举着拟定好的圣旨感慨,伸手端茶摸了半天没摸到茶碗。一转头,是个生脸太监。
正欲惊恐呼救,汪阁老看见太监身后的霍大人。霍承纲捂住小太监的嘴,手刀砍晕他。将人交给门外审讯。
霍承纲君子有礼,彬彬道:“汪阁老受惊了。”
“不碍事不碍事,霍大人怎么有空过来。”汪阁老临危不乱,很快平静下来。嘴上虽然这么问,手上已经诚实的把圣旨交给霍承纲。
皇帝禅位,霍承纲此时过来还能干什么。自然是检查禅位圣旨。
汪阁老曾和太子达成盟约,将幼子托付给太子,由太子妃保媒。和礼部侍郎薛维家的幼女薛明珠结亲。有这层投诚关系在这,没想到太子还是放心不下他。
汪阁老最上不说,心里有点泛凉。
霍承纲推回圣旨,当着汪阁老的手腕道:“不必了,我来不是为了此事。”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汪家既然已经站队,霍承纲又何必在这里凉老丞相的心。
皇上圣旨已下,霍承纲想检查、想重撰对他而言都是轻而易举的事。他笑了笑,放低姿态,亲切又郑重的道:“此番前来,却有一要事委托汪老。”
*
京郊别院,层层护卫林立,箭弩对峙。百余名护卫死死护着老越国公三人。老越国公神情严峻,一墙之隔的耳房是陈瑾痛苦的呃声。
楚王的人踢了黄文尧一脚,冷笑一声。黄文尧硬是抗住,没有哼出一句。为首将领觉得好无生趣,端来煤炉和烫铁,用刑罚的手段烫在黄文尧身上。猛烈的刺激和痛苦仍然没有让他开口一句。
黄文尧额头密汗滚滚,刚才他已经耐不住疼痛,不自觉惊叫出声。吓到陈瑾了。
昨夜入夜,黄文尧刚和衣睡下,突然被一群黑衣人带致此处。先前他还不明白情况。不知道这一切所图为何。
直到阴恻恻那烙铁的那个人,对宅邸里喊话,“陈小姐,你就是不顾自己的生死,也不顾情郎的生死吗?”
黄文尧赫然一惊,连忙阻止道:“万万不可!”
陈瑾呜呜咽咽的趴在门槛处,伤心欲绝的嘶喊。房间大门紧闭,她被霍承纲的护卫死死压着。陈瑾宛如小可怜的趴在地上,孩子般无助,却最终没有挣扎出门口。
只是趴在戳穿的窗户纸面前看着,静静的凝望着。喉咙干痛嘶哑,心口如窒息般揪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