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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神】

      肉皮烧焦的气味弥漫在空中, 楚弈却眉头都没皱一下,径直转过身去持剑结阵,应对接下来的进攻。
    妖兽在金网的阻挡下躁动不安,但终究没能彻底跳出那个缺口, 只得不停在地底下翻滚折腾,试图将那口子开得更大一些。而尘觞则直勾勾地盯着楚弈的后背,那疮痍的血肉映在他眼中, 促使他瞳孔猛烈地收缩着,如同受惊的猫咪。
    “尘觞!还撑得住吗?”楚弈见金网有些波动,误以为他仙元耗尽,又不敢回头查探, 生怕妖兽趁机攻击, 只得扯着嗓子瞎喊。
    谁知话音未落,就感身后气息一窒,尘觞那温和又威严的仙力忽然变得阴冷肃杀, 如鲲鹏过江般壮阔, 又似厉鬼咆哮般可怖,未曾直面而视,已觉魂魄被震慑得瑟瑟发抖。
    天色突暗, 恍若暴雨将至,乌云结成一道旋涡, 中心天雷滚滚, 地上飞沙走石, 房顶被一一掀飞, 连同无数杂七乱八的东西一齐吸了上来,仿佛要吞噬这天地!
    楚弈大惊失色,回头想问他在做什么,熟料一转身正对上他那双腥红的眸子,飞扬的黑发,以及爬满了黑色符文的面孔,当即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呆愣愣地杵在了原地。
    尘觞此时的模样近乎邪神,不仅如此,他背后还影影约约地出现了一高耸的黑色阴影。看不清模样,应为煞气凝成的投影,越来越膨大最后化作椭圆的形状,又渐渐有了双目与獠牙,如同活了一般,高昂着头颅向天怒吼。
    这是什么?!楚弈微张着嘴傻傻地看向那个阴影,与其虚幻的双目一对上,竟有种被吸取了魂魄的恐惧感,周身战栗失去了反应。
    地心妖兽趁机顶开了松动的网,探头探脑地冒了出来,一对儿棕红尖角顶着泥土,兴奋地微微摇晃。然而还没乐几声,就见数道天雷凌空而至,怒蛟临世般穿云齐下,白光灼得睁不开双眼,未感到痛楚便被天雷贯穿了头颅,又顺着四肢一路劈开,庞大的身躯瞬间炸裂,化作粉尘掺杂在热浪之中,扑在世间一刹,又落回了地心。
    楚弈下意识地捂住头闭上了眼,心脏随着那暴怒的雷声高高地悬着,仿佛要顺着嗓子眼跳出来,脑海里先是一片空白,继而掠过当初被天雷劈死的一瞬间,最后越过百年的岁月回到起点,一人指着被锁链筋骨的长剑兴奋地介绍道:
    “它叫焚尘醉!能焚毁世间……不,是焚毁六界的宝物!”
    雷声散去后,他的耳朵还是轰鸣的,听不见任何声音,也不敢睁开眼睛,心里只留下一个淡淡的念头——我是不是也被劈了,有幸成为人间唯一一个挨了两次天雷还苟活的修士……
    然而许久后,想象中那五脏六腑离自己而去的感觉并未出现,反倒听见一鼻音很重的熟悉声音:“合上了。”
    楚弈还是不敢睁眼,可怜兮兮地小声道:“神仙老爷,您恢复正常了没啊?”
    尘觞顿了顿,向前一步低声唤道:“楚弈……”
    声音还算平静,且自带安抚人心之意,令他把遮住双眼的手指分开一道缝,贼溜溜地向下看去。只见地面上多了一个数十米深的巨坑。缺口确实不见了,不过房屋也跟着没了!
    “你这破坏力比妖兽还大啊!”楚弈差点没心梗过去,忙又把手指合上暗道这一切都是个梦,同时飞速计算了一下得赔多少钱。
    正手指头不够用打算用脚指头算数,尘觞忽然踉跄地向前走了几步,然后一把抱了上来,脑袋枕在他的肩膀上,呼吸急促带着胸膛剧烈起伏。僵了一会儿,开始努力用仙元治愈他的伤口。
    然而刚刚那突如其来的暴走明显消耗了过多的力量,导致仙元刚运转了不到四五个小周天,便忽忽悠悠地停歇了。尘觞又试了许久,最后把拳头攥得咯咯作响,终于攒出一小团仙元,送入了楚弈体内。
    “我不打紧的,一会儿就好了。”楚弈听着尘觞那沉重的呼吸,忙故作轻松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同时小心地看向他的侧脸,见上头的黑色符文若隐若现,心里咕咚一沉。
    这符文很眼熟,每每克制不住身体里的煞气被“反客为主”时,身上都会出现这些东西。尘觞怎么会有跟他一样的毛病?难不成……
    不等他想完,尘觞忽然用极小的声音说道:“楚弈,你不喜欢我,对不对?”
    “说这些作甚?你这仙人知道什么叫喜欢吗?”楚弈蹙眉,暗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穷矫情。赶紧看看断界裂缝堵严实了没,然后撒丫子跑路才是正格的吧!搞出这么大的破坏,把不语山卖了都不够赔的。
    楚弈架着尘觞的胳膊往上拔,可瘫在怀里的剑老哥沉得如同一头牛,任他怎么拖都站不起来,后背又着实疼得厉害使不上劲儿,只得无奈地小声劝道:“呆子……谁说我不喜欢你了。”
    “我也喜欢楚弈……”尘觞的语气忽然有点滑稽,仿佛是喝醉酒舌头转筋。
    楚弈挑了挑眉毛,推着他的肩膀,把他那大脑袋给立直了,没声好气地说道:“我说我没不喜欢你……不是说我喜欢你……我……我……”
    然后他便说不出话来了。因为他看见两颗剔透的眼泪,猝不及防地打尘觞眼里掉了下来,虽然转瞬即逝,但依旧跟两枚银针似的扎进了他心里。
    “你哭了?!”楚弈呼地一抬身子,后背噌地窜出一道血,然而他可顾不上这些。尘觞如今这表情他能记上一辈子!面庞虽看不出多大的悲伤,绝不似常人哭得扭曲丑陋,但那双眼睛真真切切地含着一汪水,轻轻一眨,眼睫又扫出两滴泪,正落在他手上,温热。
    这感觉很糟糕。楚弈曾不止一次设想过他笑的样子,结果真的看到了;后来又开始贪心不足地设想他哭的样子,今日也看到了,算是圆满,却因来得太仓促让人呼不给吸,来不及欣赏,只剩下了心慌与懊恼。导致许多年后,每每回想起今天,都会自责地觉得,仙剑老哥的第一滴泪竟是因自己流的,罪过大了。
    “我喜欢楚弈……想让楚弈一直留在身边那种……喜欢……”尘觞忽然摇晃了起来,一颤一颤地似是马上要睡着了,眼皮强支撑了半天,眷恋地凝视着他,最后身子一倾竟笔直地掉了下去。
    楚弈这才想起来他们在数十尺的高空之上,慌忙抓住尘觞的手,用了吃奶的劲儿带着他缓慢落到地上。
    “尘觞!别睡啊!……你……你可别吓唬我。”他六神无主地拍着尘觞的面颊,生怕他一合眼便再也不睁开了,却又找不出他到底伤在哪儿了。
    然而尘觞只梦呓般喃喃道:“我……想让楚弈……当夫人……对你好……”然后一偏头彻底昏睡了过去。
    楚弈赶紧试探了一下他的鼻息,见很是平稳有力,不像是受了重伤的样子,这才稍稍放下心来,抱起尘觞向着郊外飞去。
    *
    待城中沉寂了许久,百姓们才敢陆陆续续地回到城镇,然后围着那大坑指指点点、交头接耳地攀谈起来。
    “你看见没!刚刚那仙师用天雷惩戒了妖怪!”一人吐沫星子横飞地比划着。那么大个雷呢!
    另有几人纷纷应和:“对对对……你说,能操纵天雷的仙师,得是什么境界啊!”
    “我看起码得大乘吧?”一没见过几个修士,全靠瞎掰的老妇满眼憧憬。
    “不见得吧!归衍真人都没这本事……难不成是圣人?!”她身侧的老头儿曾有幸见过归衍真人的手段,也不过是念决布阵。
    “那他是医圣还是湛寂真人啊!”
    “医圣是个老爷子,倒是湛寂真人更年轻一些……”
    “不,他不是湛寂真人……湛寂可达不到这种境界。”人群中,一突兀的声音忽然打断了众人的揣测,众人回头望去,只见一青衣男子手持折扇,缓步向前看了看他巨坑,然后笑而不语。
    “你怎么知道?”一人不服气地白了他一眼:“你难不成认识他?不是圣人,还能是仙人?!”
    “对……仙人……”男子意味深长地用折扇点了点自己的脑门,笑容越发诡异看不透。
    “仙人会管咱人间的事儿?!”那人轻蔑地翻了个大白眼,心想这小白脸真会不懂装懂,同时又揉了揉鼻子,总觉得这小子身上带着一股脂粉气,还有点像花香,真是腻死个人了。
    男子却轻笑一声,径直转身走了,留下一群满脸莫名其妙的百姓愣了一瞬后,继续指着大坑啧啧称奇。光顾着凑热闹,一时也忘了想想自己的房子是不是进坑了,该上哪儿索赔去。
    “仙人……邪魔……亦或是……门……”男子一手摇着扇子,另一手摊开,露出掌心中一枚红色的石子,稍稍一用力将其攥了个粉碎,然后身形一晃,攸地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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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更达成!(带着满足的笑容昏迷)
    终于写到主线了!我真是棒棒的!大纲完全扭曲了还能再扭曲回来!
    纪念剑哥第一次黑化,会留下后遗症哦!至于是啥……
    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