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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

      杜敛被她一刺,话里也带着火气,“我当然要管!你不吃我心疼。”
    白嘉会愣了片刻,立刻哭起来,“你!你整日花言巧语,油嘴滑舌,没个正形!你滚啊!”
    木门“啪”的一声阖上,杜敛被轰出房门,靠在墙壁上,悻悻叹了口气。
    方才他是怎么了?竟是口不择言说出了那样一句话!
    ……
    岑庆走进卧房,将密信双手呈给给书桌前之人,“秉将军,此乃景国传来的密信。”
    顾湛伸手接过,看了一眼信中内容,浓眉微皱。
    这两年,顾湛带兵在北漠和景国交战,景国战败之后,老皇帝病逝,几位皇子为了争夺皇位手足相残,就在三天之前,景国新帝登基,昭告天下。
    这位新帝曾在民间流落过一段时间,两个月前才回到王室,登基之后肃正朝纲,激浊扬清,颇有一番手段,令人不得不防备。
    顾湛捏着那信纸看了半晌,薄唇轻启,“知道了,叫暗桩继续盯着,新帝有任何异动,随时来报。”
    “是。”
    岑庆应下,转身走出屋门,刚好和陆茗庭擦身而过。
    那晚云雨过后,顾湛顾忌着陆茗庭身娇体弱,虽然每晚和她同床共枕,却没有再碰她一下。
    三日过去,陆茗庭的身子恢复如常,顾湛却多了一桩烦心事。
    美人每天服侍他起居穿衣,一口一个「奴婢」「将军」,好像又倒退回了两人之前的状态。
    原来,陆茗庭打心眼里觉得,那晚顾湛要了她,纯粹是为了帮她解毒,而不是因为爱意。
    而且她记性很好,压根没忘记那天她提及三公主,被顾湛呵斥「放肆」的事儿。
    陆茗庭思索许久,决定把那场放纵的情|事忘到脑后,这两日对顾湛刻意疏远,小心翼翼地维持着主仆之间的界限。
    陆茗庭迈着莲步入内,拎起瓷壶给顾湛里斟了一碗茶,才笑盈盈道,“将军,是时候就寝了,婢子为您更衣吧。”
    她气色恢复的很好,娇媚的小脸上白里透红,一双桃花目微微上挑,秀美琼鼻,身段儿窈窕,一身姿容明艳至极,让人见之忘俗。
    顾湛凝视她片刻,薄唇紧抿,没说话。
    陆茗庭凑到他身前,屈身解开腰带和环佩,又踮起脚,帮他脱下一袭银灰色绢袍,不料,衣服刚挂到云纹红木衣架上,男人的大掌紧紧攥住了她的手腕。
    顾湛被她若即若离的疏远弄得心烦意乱,沉沉望着她,“你叫我什么?”
    陆茗庭见他脸色冷峻,不知道哪里惹了他不快,无措道,“叫将军呀……”
    他径直打断,“以后叫我「湛郎」。”
    诸如「郎君」一类的字眼,只有情人之间才会互相称呼。
    陆茗庭脸色一红,张口便是拒绝,“万万使不得!这称呼也太亲昵了!”
    “什么都做过了,什么都看过了,区区一个称呼,怎么使不得?”
    他脸上无波无澜,一本正经地反驳她。
    陆茗庭咬了咬唇,含羞看他,“不一样的,那次是将军出手相救,帮我解毒,才同我……春风一度。”
    她艰难说出这个字眼,羞愤交加,心头泛上几分赌气,记起他的仇来,“上回将军还为了三公主呵斥我「放肆」,才几日过去,将军难道已经忘了么?”
    顾湛被她气笑了,脸色愈发阴冷,“陆茗庭,你以为我是为了帮你解毒,才要了你?”
    说着,他长腿一迈,把她逼到墙边,“今日索性把话说清楚。就算那天不是初七,就算你不求我留下来,我也会要你——因为情之所至,难以把持。”
    末了,他又一字一句道,“我和三公主之间一清二白,什么都没有。”
    陆茗庭没想到他这么直白的说出了心意,脸上的红晕瞬间蔓延到了耳后根。
    他伸出双臂,抵在她的细腰两侧,微垂着凤眸,坚定灼热的目光直直望着她,似是逼她给出一个回应。
    他的话还在耳畔回荡,陆茗庭脑海中一片混乱,桃花眼里泛着一汪春水,她下意识侧过头,躲开他深邃的目光。
    顾湛等了片刻,见她垂着萼首不说话,也失了耐心,皱眉道,“离我那么远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靠近些。”
    “哦。”
    陆茗庭听他口气不善,只好乖乖地顺从。
    没想到她刚刚抬起头,男人身形一动,高大的阴影瞬间罩了下来。
    他将人抵在身后的墙壁上,大掌捏住尖俏的下颌,径直吻住她的双唇。
    “唔——”
    这亲吻来的猝不及防,顾湛捧着莹白的小脸吻的很凶,陆茗庭两腮绯红,瓷白的额头上沁出一层香汗,两只柔弱无骨的手勉强推拒着他。
    她的一袭长发如绸缎般丝滑柔顺,和男人的黑发难舍难分地绕在一起。两人紧紧相拥,缠绵悱恻的一个吻,叫人脸红心跳。
    顾湛听着她细若游丝的鼻息,嗅着她发间馥郁香甜的味道,凤眸里燃起一簇簇火苗,目光灼人发烫。
    正一室情浓,房门突然被人拍响,传来柳雨柔的声音,“陆姑娘,我刚刚做了松穰鹅油卷,趁点心还热乎着,来给你送一些。”
    今天下午,陆茗庭和柳雨柔交谈了片刻。
    姚文远在床榻间许下承诺,答应回京就纳柳雨柔为贵妾,柳雨柔欣喜若狂,和陆茗庭好生炫耀了一番。
    柳雨柔本性不坏,见陆茗庭不嫌弃她,愿意和她说话谈天,心中存着感激,亲自下厨做了几份点心,瞧着时辰,估摸着陆茗庭还没睡,才端着热气腾腾的点心敲了敲门。
    顾湛把人禁锢在怀中,细细碎碎地吻着红唇,嗓音低沉喑哑,“让她走。”
    陆茗庭躲着他的薄唇,吐气如兰,颤声说,“柳姑娘,我……我在沐浴……你先回吧。”
    她嗓音娇娇软软,尾音略微上扬,如同春日里的燕转莺啼,又柔又媚,勾的人心旌荡漾。
    柳雨柔听着陆茗庭的声音,下意识觉得有些怪异,也没多想,扬声道,“陆姑娘,那我明天再来找你!”
    话音落下,脚步声走远,顾湛再也忍不得了,把美人打横抱起,径直往净房走去。
    陆茗庭被他吻得意识不清,恍惚间一把抱起,立刻惊叫出声,“你、你要做什么?!”
    顾湛哑声道,“不是说沐浴吗?一起去。”
    他磁性的声线透出几分压抑克制的撩人,直教人脸颊滚烫。
    陆茗庭桃腮泛粉,杏眸含雾,听了这话,立刻想起那晚的惨状,莹白小脸儿上泛起惊惧之色,挣扎道,“我不要……”
    顾湛把她箍在怀里,“害羞什么?又不是没一起洗过。”
    她无力推拒了几下,“我没力气洗……”
    “我帮庭儿洗。”
    “你——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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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5 章
    回到京城后, 顾湛立刻忙碌起来。
    金銮殿早朝上, 顾湛和杜敛呈上了江宁办案的卷宗,以及为江宁贾氏一族伸冤的御状。
    一直以来, 顾湛都在暗中搜集宋党的罪证,索性趁此时机, 率众官员上疏,弹劾宋阁老败坏超纲、迫害忠良、贪赃枉法等数十条罪行。
    宋阁老没想到顾湛这么快和他撕破脸, 一时有些措手不及, 回过神来,忙在金銮殿上大喊冤枉,顺便参了顾湛三本, 告他僭越礼制, 御下残暴。
    文武百官纷纷出列请奏,表明各自立场,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堪。
    元庆帝听完这场义愤填膺的弹劾,没有任何表态,便令太监宣布散朝了。
    众臣一拥而散,三三两两走下汉白玉台阶,面上不动神色,实则各怀心思。
    当夜,金銮殿中, 仙鹤灯盏的火苗吹到了御桌上,将群臣上疏的罪状付之一炬,弹劾宋阁老的折子和弹劾顾湛的折子悉数化为了袅袅灰烬。
    戍时, 御前太监从朱雀门纵马而出,传达元庆帝口谕——赏大理寺少卿免死金牌,赐辅国将军顾湛丹书铁券,升宋阁老为从一品大员。
    顾府,花厅。
    杜敛气得浑身发抖,满腔义愤道,“皇上用烛火烧掉弹劾奏折作为借口,分明是想息事宁人!皇上如此赏罚不分,法不责众,只会让宋贼更加猖狂,让超纲更加败坏!”
    顾湛淡淡道,“宋党牵连甚广,若连根拔起,半个朝野都要锒铛入狱,皇上有自己的为君之道,此举不过是为了保持朝局的平衡。”
    说罢,顾湛端起白底青花的茶盏,状似无意发问,“杜敛,你中进士那年,以一篇《法治疏》拔得头筹状元。如今朝局与你的理想相去甚远,何解?”
    杜敛冷笑,“时至今日我才知道,原来这些年我在大理寺验死验伤,惩奸除恶,终究只是蚍蜉撼树,以卵击石。”
    他心中的法治理想,改变不了腐朽的王朝,扭转不了颓废的国势,更无法捉拿奸佞贼首。
    杜敛拍案而起,“但只要我杜敛在大理寺一日,便不会看着宋党走狗逍遥法外!”
    “说得好。”
    顾湛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摩挲瓷碗,眸中隐含深意,“既然笔杆子上疏扳不倒宋贼一党,那便用刀光剑影剁了这些走狗杂碎。”
    杜敛大惊,“顾湛,你打算……”
    顾湛抬手打断,“放心,我有分寸。只是,若要成大事,还需要你处处帮衬。”
    杜敛眉目一喜,满口应下,“有什么能做到的,全包在我身上!”
    ……
    顾湛从议事厅回到正房,已经是亥时一刻。
    内室里,陆茗庭刚帮他解开苍蓝色团花锦袍,岑庆便敲了敲门,高声道,“将军,姚文远姚大人送来了请帖,说是五日之后要举行大婚,请将军赏脸出席。”
    陆茗庭听了这话,顿时一愣。
    那日在官船上,柳雨柔满面喜色,说姚文远答应纳她为贵妾,如今姚府怎么举办起大婚了?
    京中官员想拉拢顾湛的人多了去了,顾湛压根不关心姚文远要娶谁,也压根不打算出席他的大婚喜宴。
    瞧见陆茗庭的神色错愕,顾湛想起她和姚文远的美妾有些来往,这才随口问了句,“姚大人要娶哪家女子?”
    岑庆道,“娶得是御史台崔霖崔大人的嫡女。”
    崔霖,从三品御史大夫,是姚文远的顶头上司。
    娶顶头上司的女儿,想必是冲着官运亨通、飞黄腾达去的。
    顾湛对倚靠裙带关系上位的做派十分不屑。上回江宁之行,姚文远此人谦卑有余,智勇不足。性子懦弱酸腐,不是能成大事之辈。顾湛并不欣赏他。
    更何况,这种地位和身份相差悬殊的来往,必定伴随着谄媚和讨好,他和姚文远并没有深交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