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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忍冬道:“你身上都是灰,拍拍。”
    “哦,好。”连乔听话地开始拍灰,嘴角却仍高高翘着。
    徐忍冬把宗教用具一一放回原处,回头对上连乔的笑颜,忽然觉得那笑容里有一种调皮捣蛋的味道。徐忍冬从上到下把他打量一边,指着他鼓鼓囊囊的裤袋:“藏什么了?”
    “呜……”小心思被戳穿,连乔不情不愿地掏出了一块圣饼。
    徐忍冬简直无语。那圣饼霉得都发绿了,不知道放了多久,上面还积满了灰。连乔这个捡破烂的毛病还真是贯彻到底,说不好了是吧?
    徐忍冬见他另外一侧的裤袋也塞满了东西,皱起眉头:“那里呢?”
    “哦,这里是套娃。”连乔为证清白,干净利落地掏出了套娃,还直接拧开给他看,“这里面我可没藏……咦?”
    套娃里是那两颗糖果。此时糖纸缝隙里渗出一些棕褐色的黏腻液体,不光弄脏了糖纸,还粘到了套娃内壁上。连乔把糖果拿出来,嫌弃地扁扁嘴:“好恶心啊……”
    “这是巧克力吧?”徐忍冬说,“可能被你贴身放着,融化了。”
    连乔懊恼道:“原来是巧克力!早知道就吃掉了。我昨天超想吃巧克力的……”毕竟这个教堂的顶长得很像kisses。
    “等出去了再吃吧,到时候想吃多少都行。”徐忍冬看这屋里没什么好调查的了,扭头走了出去。
    连乔追上来:“忍冬哥忍冬哥,出去以后咱们还能见面吗?”
    徐忍冬道:“先出去了再说。”
    连乔有些失落:“哦……”
    靠近走廊尽头的另一扇门里是祷告室。这个房间不大,仅仅摆放了两张椅子和一个小隔间,以便信徒在此祷告忏悔。隔间里面黑漆漆的,连乔打开手机电筒,钻进去察看一番,又苦着脸爬出来:“里面臭烘烘的,一股胸毛味。”
    徐忍冬:“……”他不禁思考起胸毛味是个什么味。
    两人在祷告室里又仔仔细细摸索一番,实在找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只好回到走廊上。
    “这里还有别的房间吗?”连乔问。
    徐忍冬想象了一下教堂的结构:“圣器室和祷告室的宽度都跟礼拜堂是一样的,这个教堂应该是‘目’字型的布局……但走廊已经到底了。”他敲了敲走廊尽头的墙壁,听到了闷厚的回响,“这面墙好像也是实心的。”
    “‘目’字型?”连乔在手心里写了个目字,露出思索的表情。他看了看祷告室的门,又远远地望向走廊那一头圣器室的门,突然灵光一闪,欣然道,“我知道了!这两个房间——”
    话音未落,整条走廊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整个视野陷入一片漆黑!
    连乔的声音戛然而止。徐忍冬一惊,下意识地朝他的方向摸去:“连乔!你在哪儿?你——唔!”
    嘴巴突然被人捂住,紧接着往后用力一拖!徐忍冬措不及防,被拖得踉跄几步。眼前是无尽的黑暗,不知为何,他却感觉有什么东西晃了晃。
    紧接着,有个冰冷的东西贴上了他的脖子。
    不好!
    心中警铃大作,徐忍冬本能地想推开捂住他嘴的那只手。他发现那只手很小,像是女人的手,但此时却死死地摁紧了他的口鼻,不让他发出一点声音。
    然后,那个冰凉的东西,狠狠地划开了他的脖子!
    恐惧像一块忽然贴上后背的冰,激得他一个哆嗦,全身都僵硬了。
    一开始,他并不觉得痛。他只是听到了微弱的风声。呼,呼。像是把海螺贴在耳边时听到的,大海的声音。
    “呃、呃……”他想呼救,却只能发出如同风声的轻响。
    某种温热的液体溅到下巴上,胸口上,弄湿了他的衣服和裤子。那风声越来越大,他开始感到痛。脖子上尖锐的痛,伤口好像被什么力量拉扯着,一点一点地被撕得更大了。他本能地捂住脖子,摸到了那个不断喷涌的血洞。伤口又长又深,几乎要把他割得身首分离。
    绝望像一只大手,用力揉捏着他的柔软脆弱的心脏。他试图堵住喉咙上的口子,却无意间摸到了断离的气管。那是一种柔韧的硬,在那温热液体的濡润之下,气管从他的指间滑开了。
    他的手指插进了自己的气管(注2)。
    眼前忽然亮了起来,像是有谁打开了电灯开关。徐忍冬发现他身处在一个从未见过的房间,这房间空荡荡的,中间突兀地伫立着一个银灰色的电梯。
    电梯……原来电梯在这里……但这里是哪里?
    电梯边上站着个男人。男人看到他的模样,大惊失色地朝他跑来。眼睛注视着的却不是他,而是他身后那个人。
    “你……”他只说了这一个字,立刻像顾忌着什么似的,闭上了嘴,同时朝旁边瞟了一眼。
    徐忍冬的眼前有些模糊,但还是认出了男人的脸。
    汪远。
    那么割开我脖子的人是……
    身后那人仍然死死地摁着徐忍冬。徐忍冬艰难地扭过头,发现汪远注视的方向是一面墙壁。墙壁上什么都没有,但墙后却隐隐传来连乔颤抖的声音。
    “忍冬哥?你在哪儿?忍冬哥……”
    我在这里。
    徐忍冬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只能朝着那墙伸出手。他看到自己整条手臂都被鲜血浸透,脖子上的鲜血还在喷涌,像个小型喷泉,湿热黏滑,非常地温暖。有血灌进气管里,又腥又痛,呛得他不住咳嗽。呛咳的动作又反过来撕扯着颈部的伤口,把那个口子越拉越大。他几乎能听见皮肤撕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