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看守所里关着个不良少女，据说是搞校园霸凌，把同校一个女同学害死了，今天是要从看守所转到少管所去。
    那不良少女是隔壁技校的学生，也是这片街区的大姐大。她时常化着浓妆，和一群差不多年龄的男女混混一起嘻嘻哈哈，招摇过市。住在这片街区的老百姓都对这伙人颇有不满，生怕自己孩子被他们带坏，更怕孩子在学校受他们欺负。
    幸好学校边上就是警察局。
    “前两年市政改造，差点要把警察局搬走呢！”一个看热闹的老头背着手，气鼓鼓地说，“虽然只是搬到隔壁街区，但毕竟跟学校隔得远了，真要出了什么事儿，哪来得及出警啊！”
    “就是就是。”另一名老太附和，“幸好最后没搬成！不然这帮小兔崽子早就闹翻了天了！”
    “这小妮子从小就坏。你们知不知道她初中的时候就流过产……”
    众人议论纷纷，把那不良少女贬得无比下贱。连乔不动声色地侧耳听着，忽听周围安静下来。
    抬头一看，原来警察局里出来人了。
    是刚才从押运车上下来的两位警察。此时他们一左一右，中间夹着个妙龄少女。那女孩子头发蓬乱，脸上浓妆似乎很久没卸，油腻得一塌糊涂，烟熏妆硬生生晕成了熊猫眼。
    这妆容太辣眼睛，竟让人看不清她的本来面目。倒是省的丢脸。
    众人都对那少女指指点点。少女也不在意，面无表情地一低头，钻进了押运车里。
    她上半身还穿着技校校服，下面却是一条红色超短裙。连乔隔着看热闹的人群，见那鲜艳红裙一闪而过，心里蓦地一窒，莫名其妙地产生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好像在哪里见过……
    “唔！”
    又来了。
    连乔捂着脑袋，痛苦地蹲了下来。
    小苹果大惊：“连乔？你怎么了？头又疼了？”
    连乔咬着嘴唇，强压下大脑深处那令人战栗的剧痛。他抬头看到押运车砰地一下关上门，紧接着就载着那红裙少女，滴嘟滴嘟地驶离了街区。
    连乔闭上眼，却感到那鲜艳红裙仍在面前晃动。
    晃得他眼睛疼。
    “连乔？连乔！”小苹果在他身边不断呼唤着，吵得要命。
    连乔捂着耳朵，做了个制止的手势，让她不要再烦他了。自己仍是捂着脑袋蹲在地上，想慢慢从头痛里缓过劲来。
    小苹果知道他不喜欢自己碰他，不由得咬了咬嘴唇，眼里闪过一抹受伤神色。
    然而她终究没表现出来什么。只是劝退了周围好心的围观人群，说这是他的老毛病了，不用管。
    过了几分钟，连乔渐渐好些了，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起来。
    小苹果两手插在裤兜里，没伸手扶他，就这么漠然地旁观着。
    连乔环顾一下四周，没找到能坐下来歇一会儿的地方，只好对小苹果道：“我想先回宾馆一趟，你能不能……”
    话未说完，他想了想，又摇头道：“算了，过会儿我自己去买吧，反正离他下课还有一段时间……”
    小苹果何其聪明，一听这两句话就明白了——他是记挂着忍冬还没吃早饭。
    都这样了还想着人家吃不吃早饭！
    小苹果狠狠一咬嘴唇，突然觉得无比憋屈。憋屈得简直不像自己了。
    她索性豁出去了，上来一把拽住连乔胳膊，把他往宾馆拖。
    “哎？”连乔原本一个人走得摇摇晃晃，措不及防被小苹果抓着往前走。这小苹果也是，也不好好扶，就跟拖麻袋似的硬把他往前拽。连乔本就站不稳，这下几乎是踉踉跄跄地被她拖着走，只怕下一秒就要摔下去。
    “你慢点……”连乔哭笑不得，“体谅体谅我这个病人成不？”
    “少废话。”小苹果烦躁道，“你不是急着给他买早饭么？赶紧回去抓紧时间休息，不然一会儿又被他看出来你发病了。”
    连乔一愣。
    还没等他想明白小苹果怎会猜到他的想法，他就已经被粗暴地拖上了宾馆二楼，扔垃圾似的扔到了床上。
    小苹果真是大力出奇迹。连乔一米八的个子竟被她扔得在床上弹了几下，直摔得头晕眼花一脸懵逼，恍惚之间只觉小苹果拿错了强攻副本。
    这女的，不会趁我病要我命吧？
    连乔揉着太阳穴从床上坐起来，感觉脑子里还是一阵阵地发晕。
    那种灼烧感已经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嗯……无法描述的……裂开的感觉。
    这不是所谓的“头疼欲裂”。他是真的感觉脑子深处在裂开，有东西试图掰开大脑皮层从里面钻出来。
    这种感觉令他头皮发麻。他意识到自己这个头疼的毛病正在加重，好像有什么东西即将压制不住，破土而出。
    越想越怕。
    他却不愿在小苹果面前表现出什么，只是揉着太阳穴，笑嘻嘻地说了声谢谢。
    “你跟徐忍冬吵架了？”小苹果双手抱胸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连乔一愣：“吵架？没有啊我们可好了，为什么这么问？”
    “哦……”小苹果表情有些怪异，她不大自然地扭过头去，悻悻道，“没吵架就好，当我没问。”
    连乔看她这表情就知道她在说谎。心思一转，已经大致猜到了，便问：“你是不是把钥匙的事情告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