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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翻车了。
    路听琴恐惧地想。
    他自己不会带小孩。现在反悔,暗示师兄们带,来得及吗?
    “没救了。老三,你来。”嵇鹤指挥道,有自知之明地站到很远的地方。
    他不喜通人言、化人形的妖兽,勉强能接受与人心灵相通、基本还算在动物范畴内的灵兽。更何况,奶橘闻到了他的气味,向叶忘归呲牙后,转身就要向他冲来。
    厉三见路听琴没动作,一手抓住奶橘的后脖颈,提到自己面前,笨拙地揉了两把。奶橘浑身炸毛,发出嘤嘤嘤的嚎叫,四条尾巴凭空冒出,啪啪乱晃,打到厉三的脸。
    厉三:“……”
    他永远学不会,顺毛**。认命了。
    厉三拎着幼兽,翠色的眼眸,求救地望向路听琴。
    路听琴原地装死。
    叶忘归突然站起来,望向静心坛旁,山壁上的树林,厉声喝问:“谁?”
    嵇鹤翻了下眼睛,接过奶橘,丢到路听琴旁边,不再言语。
    天青色的身影,在林中迟疑一瞬,而后脚踏山壁,轻盈地落在地面。
    他天赋绝佳,仿佛生来就能穿云纵雾,从再高的地方落下,也没有忧惧之意。
    叶忘归的神情变得古怪。
    是重霜。
    少年落了地,面色沉静,向在场的诸位师伯,躬身一礼。
    “诸位师伯恕罪。我见师尊在此,实在关心,忍不住旁听了一会。”
    叶忘归见路听琴闭目不语,其他几个师弟也没有救场的意思。硬着头皮开口。
    “重霜,若你有心,便光明正大站到旁边看,不要做窥视之事。这次我不追究,你的师尊会管教你。”
    “这是自然。”重霜低笑一声。“首座师伯的口风,变得真快。先前问道台上,还一口一个师尊的名讳,现在又对我说起尊称来。”
    叶忘归皱眉,“你师尊没跟你说明白?”
    “说什么?”
    “你是个龙崽子的事。”嵇鹤双手抱胸,凉凉道。他说话时,隐在手肘下的手,攥得很紧,忍耐着上去再吵一架的冲动。
    路听琴面色一白。
    师兄啊,说点好的开场白行吗?
    怎么好端端的,一碰上重霜又到了这种局面。路听琴觉得心脏越跳越快,身上的低热都快又烧起来。
    重霜没有反驳,他的眼神冰凉,不带情感,嘴角保持着笑的弧度。
    “师尊说是就是。”
    叶忘归耐心道,“重霜,你师尊应当跟你解释过,我们之前都对他有误会。你之前拿出的碎骨——厉师伯应当还你了,他看过后,认出是龙骨。你的身体里,流着龙的血液,算是半妖……”
    “首座不必多言。”重霜打断道,“诸位师伯们说是就是,弟子不敢有二话。”
    路听琴下意识按住太阳穴。
    瞧瞧,听这语气。今天诸事不宜,不该出门,就该放任龙崽子在山里蹲着。
    经过那次夜里的争执,他已经弄清楚一点重霜的脑回路,现在估计认定了,他这个师尊的说辞,已经被师伯们接受、包庇。
    “重霜。”路听琴出声道,嗓音因头疼,显得沙哑而冰冷,“我跟你说过,要有话直说。”
    “师尊指教的是。”重霜躬身。
    路听琴见他这样,一股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的。“你一直待在附近吧,你想干什么?”
    他模糊地责问,不想让师兄们知道重霜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再引出新的矛盾。
    重霜垂眸,缓慢道,“弟子见师伯们一直围着只小猫,师尊又面有难色,想为师尊分忧。”
    “你能老实待到天尽头,没个十年百载的不回来,就是为你师尊分忧了。”嵇鹤冷哼一声。
    “师伯说的是。”重霜冷淡道。
    “你!”嵇鹤差点要撸起袖子,被厉三赶紧按在原地。
    路听琴揉着额角。
    不愧是未来的龙傲天,这执行力和勇气很可以。自从撕破脸后,每次都把嵇鹤气得明明白白的。
    “你要分什么忧?”路听琴问。
    重霜显得有些犹疑。
    他一磨蹭,眉宇间刻意的阴沉淡了不少,显出点少年的清亮来。
    路听琴一愣,仔细地打量重霜。发现重霜避开他的眼神,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脚边的幼兽。
    奶橘刚才被嵇鹤扔过来,此时浑身炸毛,缩成一团,滴溜溜的竖瞳,不断转动。
    重霜……想养这个?
    差辈了啊,他知不知道,这幼兽保不齐是他新师叔。
    看这样子,应该是不清楚。以重霜的修为,能远远藏着看清人在干什么,就相当不错了。可能连猫崽子妖态的样子都没瞧见,就知道是个吃奶的小兽。
    路听琴的指尖,轻轻拍向奶橘头顶上竖起的毛。
    他刚伸出手指,立即感受到重霜关注重心的变化。幽深的黑眸移到他的指尖,盯着每一丝移动的迹象。
    ……这是干嘛?
    路听琴不明所以。他尝试性拍拍低声威胁中的奶橘脑袋,发现重霜没有大反应。
    手指顺着兽脸,向下,一直到下巴。重霜的身躯,一下子紧绷。
    少年的目光不断在路听琴的指尖和幼兽间移动,神情中,压抑着焦灼和紧张。
    路听琴回顾一下,有点明白了。
    这小子……之前从藏匿处往下跳,是怕幼兽被嵇鹤欺负。现在站出来,八成怕幼兽栽到他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