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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在第一时间反应骤袭后,察觉了这个猎物实在太过窝囊无能又无用,黑鹰振翅,转而在房间中缓缓升高盘旋,竟是没有了再接下一击的打算。
那是空中的统领者对弱小肮脏的“田鼠”——近似于高傲的轻蔑。
推门而入的庄园主人思忖的眼看了短时间变换的场景片刻,那双蓝眸一直保持着,使人如坠冰窖,毫无温度的色泽。
“琼斯,我想你在庄园停留的时间过长了。”
“这或许使你生了病——一种慢性疾病。”
……使人走向死亡。
深暗的低沉嗓音道。
“或许琼斯家族的医生能有办法治好。只是,我的庄园恐怕并不能提供场所让你逗留。”
“……我们并不想沾染上它。”
冰冷的低音漠不关心道。
形容狼狈,全身冒着冷汗的金发少年不敢回头去看加洛帝国的二皇子的表情,但他却知道自己已经完了。
……
皇室庄园的雕花金属门在不轻不重的“吱呀”一声响之后,于身后严丝合缝的合上。
皇室的大门将对琼斯家族不再开放。
坐在轮车上,从窗后只能露出小半张脸颊的金发少年纤细白皙的手掌,握着精细的旅行提包的提带。
似乎他此时只有难以抑制的,压迫挤压着薄弱心脏,使他呼吸不畅,仿佛要溺死在寒潭中那般几近窒息的恐惧。
……如果让父亲,家族知道自己触怒了加洛皇室——等待他的下场或许比死亡更糟。
他不该那么做的。
他不知道,他不知道,他以为那个beta皇子对于皇室来说,只是被压下的隐秘,一个储备用的殊色玩物……
——而且那似是而非,耐心之至的彬彬礼待,总使他生出了,或许加洛皇室十分容忍,并且需要琼斯家族支系势力这般虚无缥缈的猜想,以使他生出了自己或许有,本不可能拥有的权利的错觉。
何等愚昧,自恃,荒诞,而又怯懦啊……
车窗后看不清面目的金发少年在剧烈的情绪中,紧抓着握带的手就像是蜷缩挣揣的蛇一般神经质地抽搐痉挛着——
而后又骤然松开,像是忽然脱力了。
……
辛莫近几天,不知是否是受了影响,开始越来越不喜欢与人接触了。
即使全身无力地只能蜷缩在雪白的薄被里变成不大的一团,皮肤下微痒的,异常的,对接触温度的缺乏感愈演愈烈……
也坚持着不向人索求拥抱,甚至在年轻的兄长们造访时抵触任性地推开,或者装作自己仍然在睡眠中,来拒绝来访者。
他常常觉得自己头脑昏沉,想也使不上力气,就算全身感觉不舒服,也不想被两个年轻皇兄揽于怀中缓解。
小殿下食量也逐渐减少了。
原本每日吃餐点的数量就和一只猫差不了多少,这下甚至使人怀疑进食能否维持过分纤细的少年生存生长所需。
只是少年常常蜷缩在雪白的被窝里,总是闭着眼,即使难见地睁开,也往往没精神地半阖着。
这样的状态或许确实需求的热量很少,只是……
庄园城堡里的仆从们都或多或少有些为乌发少年的状态忧虑。
虽说是不受皇室重视的beta皇子,但是到底都与年少的小殿下相处了时日,常看着小殿下懒懒散散地躺在大厅壁炉旁边,软软蓬松的样子如同靠着橘色的火光取暖的猫咪。
有时也看到小殿下骑马,那实在是赏心悦目到比两位年长的alpha皇子有过之而不及的景象。
若是有侍从主动提出帮助,虽在马术上已无阙漏的小殿下也会点头礼貌道谢,那之后总有仆从暗地里争抢着要在小殿下练习马术时在庭院轮值。
看过小殿下那般模样的侍者们再看到少年现在的状态,无疑是使人揪心的。
而且……生性淡漠的年轻皇子近几日面色越发冷沉了。
即使是曾春心萌动,大肆赞扬过二殿下冷俊外貌的侍女,看到那双无温的蓝眸仿佛随意扫来,刺骨寒气就能将人冻住的冰冷眼神,也会打个颤后战战兢兢地死死低下头。
个性骄纵,金发碧眼的三皇子时有的恶劣笑容也渐少了,对随从一向不好伺候的脾气也越来越暴虐,日益横行暴戾。
窗户玻璃被尖硬的喙轻轻扣了扣,然后有黑翼振翅飞了进来。
蜷在床上的乌发少年纤白的手慢吞吞揉了揉眼睛,早晨时显得松软的少年音混杂着倦意的哑,极轻地传来。
“………埃德加?”
黑鹰安稳轻缓地在少年枕边落下,喙叼着一个白色的信封。
少年像是对这个流程已习以为常,半阖着眼伸手,将信封从黑鹰喙间取了下来。
将白色的信纸慢吞吞展开。
‘从轮舱的窗前,看到了一片熠熠生辉的星河。
我想起小殿下。
——埃尔维斯·霍克’
少年慢慢眨了下眼,虽然全身四肢无力感似乎消减了,他也仍旧没有离开房间的意愿。
重新陷入沉睡的少年,信纸仍然被纤白的指节捏在手里,似乎有些奇异的安心感。
午时恭敬地敲门后,推着小型餐车进入小殿下卧室的侍女,看到了蜷缩在床上少年的情景。
这些天都是她送午餐来,所以少年这般入睡的情形,她已不是第一次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