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对话忽然涌入了姜声的脑海。
    “姜钰，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那日，他是这么对姜钰说的。
    “既已身在朝中，你以为还有谁能够幸免？”
    那日，姜钰是这么回答他的。
    姜声踉跄的后退了一步，他多可笑啊！
    以为可以不闻朝中事，以为不站队就可以不被朝政之争所波及。
    他所有的自以为是的以为，都是姜钰默默给予的庇护。
    当时的自己是有多混蛋，才能对姜钰说出那种话？
    ——回忆杀！！！我可以！！！
    ——啊啊啊啊，阿钰终于出现了！！！！虽然只是回忆杀！！！
    ——我已经满足了！！！！
    ——心疼阿钰！！！他果然都是为了哥哥！！！
    “所以，明白了吗？”云瑶公主向前逼近一步。
    “我想要嫁给你，因为你身后有几大世家的庇护。因为你身后的几大世家，可以帮助我的太子哥哥巩固朝中的地位。”
    云瑶公主盯着姜声的眼眸，循循善诱。
    “你不喜欢我没关系，只要你娶我。我答应你，婚后你还是可以像现在这样，我不会做任何干涉。甚至，如果你想要替姜钰报仇，我也可以全权支持你，帮助你！这是我给你的承诺。”
    “小春。”
    云瑶公主唤了一声，一位侍女从屋外走了进来，他的手里还抱着一个黑灰色的盒子。
    侍女把盒子递到了姜声的面前。
    大概是有心灵感应，姜声的眸子直勾勾落在盒子上，有些颤抖的接过，紧紧地将它护在怀里，像是稀世珍宝。
    “是……阿钰吗？”姜声喉头一梗。
    云瑶公主点了点头，
    “这是我的诚意。”
    云瑶公主瞧着姜声通红的眼尾，语气无波无澜。
    “三皇子手段够阴险，姜钰生前辅佐过他，也为他做过那么多事。三皇子却连一个全尸也不肯留，这还是太子哥哥买通了下人，从灵山的乱葬岗里找到的，直接把姜钰带回太过招摇，就找了块空地先给火化了。”
    字字句句直戳姜声的心底。
    姜声捧着黑灰色的骨灰盒，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抚过，忽然落下了两行清泪。
    “你和姜钰不是亲兄弟，但他很在乎你。”
    云瑶公主手里握着鹅黄色的手帕，她轻柔的擦拭着盒子的表面，眉目间带着温婉柔和。“其实我和姜钰一样。姜钰想保护自己的哥哥，而我……也是。”
    “太子哥哥并非是我母后所生，他是一个静妃的孩子。母后生我的时候落下了病根，不能再生育。太子哥哥便是母亲过继来的，遵先皇遗诏，立子杀母。太子哥哥被封为太子的当日，其母静妃便被赐白绫一条。”
    云瑶公主平静的叙述着往事。
    那时年幼的云瑶公主，并不懂这些。
    她只知道，从今往后她多了个哥哥，那天她很开心，准备好多礼物，想要送给太子哥哥。
    当时的小云瑶太过孤单，因为没人肯带她玩，所以太子哥哥的到来，让她非常欢喜。
    她是皇后的孩子，身份尊贵。
    嫔妃们自知自己的孩子不能同尊贵的云瑶公主相比拟，又怕自己的孩子不懂事冲撞了云瑶公主。只是一昧的告诫自己的孩子，不许他们和云瑶公主玩。
    小孩子哪里理解那么多，只把小云瑶当洪水猛兽，每次一见到小云瑶出现，他们都作鸟兽般散。
    一次两次，四次五次。
    小云瑶年纪小，不知道大家为什么不喜欢自己，她就哭着和母后抱怨哥哥姐姐们不带她玩。
    后来，那位一见到小云瑶就起哄，带头跑开的孩子，因为惹了公主难过，被皇后罚了好几大板子。不巧的是，接连几日风雪，那小孩感染了风寒，最后没撑过去，也就死了。
    从那之后，小孩子们见到她不敢躲了，总是战战兢兢的站在那。小云瑶试图和他们拉近关系，可换来的却是大家更深层次的恐慌。
    大概从那时候起，小云瑶就明白了自己是真的不受待见，等再见到小孩子们凑在一起玩的时候，她只是带着羡慕的神色远远的看着。
    后来，他得知母后过继了一个孩子，小云瑶单纯的以为，太子哥哥也做了母后的孩子，他们俩的身份是平等的，所以可以一起玩。
    于是，准备了好多礼物，开开心心的等着太子哥哥过来。
    可她不知道的是，太子哥哥那日没了母妃。
    看到皇后一脸慈爱的抱着小云瑶时，太子殿下又难过又愤恨。
    在其他嫔妃的挑拨下，太子把母妃的死，归结于皇后。
    对着在她面前母女情深的两人，他自然是没有好脸色的。
    可皇后没有在意，见过人了之后就让他回自己的住处。
    小云瑶不知道为什么新来的太子哥哥也不理她，只能偷偷地跟到太子哥哥的院子。
    在小云瑶推门而入的时候，他的太子哥哥就像一只被入侵领地的动物，躲在暗处恶狠狠的看着小云瑶。
    太子的寝宫很冷清，小云瑶一路进去都没看到服侍的婢女或太监，漆黑的小路让她有些害怕，可抵不住她想和太子哥哥交朋友的心。
    见小云瑶越靠越近，太子殿下只觉得被侵犯，下意识的吹了声口哨，一只比小云瑶还要高的大狗突然窜了出来，直接把云瑶扑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