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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嘀咕什么呢?”时铮注视着他。
    “没什么。”喻怀宁松了口气,走近。他摇晃着杯中琉璃色调的酒液,试探发问,“琼斯家族不是A国原住民?你不是……”
    从孤儿院被贺铭带回去的吗?
    这后半句话,喻怀宁总归是顾及到男人的心情,没有问出口。
    时铮轻易猜透他的思绪,无谓否认,“不是,我不是琼斯家族的人。”
    “什么?”
    “琼斯老先生的一对儿女和原配夫人前后去世,等到了中年,就只留下了他一个人……”
    像琼斯这样的第一家族,一旦控位不仅仅是财富权势和威望,更是源源不断的危机。
    “大概是十五年前,老先生的亲戚收买了他身侧的保镖,一次外出差点损命。机缘巧合下,我救了他。”
    几番了解交谈后,琼斯老先生就把时铮带到身边亲自教养。直到四年前,前者去世,时铮接管了整个家族财阀。
    “我深知,自己一个外来人在接手这份家产后会是什么样的惊涛骇浪,于是另创了环世,私底下将大部分的财产转移。只留下十分之一的资源,让那些‘亲戚’自相残杀。”
    等到他们反应过来时,时铮的环亚财阀已然成了一个不可撼动的存在。
    喻怀宁听完这话,眼底闪露一丝震撼的流光。不难想象,男人这轻描淡写的一番话里,势必藏了数不清的暗流涌动。
    他抿了抿唇,忽然又想起另外一事,“……那你自己呢?贺老夫人也好,琼斯老先生也罢,总归不是你的至亲。”
    就连原书中也没有提及。
    这样强悍而优秀的男人,真的只是简单的一个孤儿出生?
    喻怀宁垂眸思索,忽地察觉男人半晌没有回答。他挑着眼尾斜睨看去,骤然一惊——
    男人依旧靠在酒柜边上,可面上的平静早就被撕裂得一干二净。他定定地看着杯中的光影,深邃的眼珠渐渐浮上一抹赤红的杀意。
    原本还算愉悦的氛围,顷刻间变成了冰凉的恨意,刺得喻怀宁心底发凉。
    “……时铮?”
    时铮一口闷完了威士忌,眨眼间就收敛了多余的情绪,“死了。”
    “什么?”
    “没有至亲,全死了。”时铮将酒杯翻转,盖在了杯垫上,语气还是有些生硬,“你去洗澡吧,倒个时差,好好休息。”
    喻怀宁向来是个敏锐的人,他察觉出男人少有的、真实而外放的恨意,知道现在的情况已经不适合闲谈聊天了。
    或许,他无意中戳到了男人的逆鳞。
    这个认知让喻怀宁忽然有些压抑,他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好。”
    时铮听见浴室的关门声,才猛然从仇恨中完全剥离。他捂住额头,心间生起一丝懊恼。
    他重新打开房间门,郑容还守在外侧,没有离去,“时总。”
    时铮听见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水声,往外走了一步,关上房门,沉声发问,“早上抓到的那两个跟踪者,问出结果了吗?”
    “奥贝尔刚刚发来的消息,那两个跟踪者嘴巴很严实,刚刚居然咬舌自尽了。但他们全都怀疑,那两人是瑞森那边的人。”
    瑞森是日月帮的头目,更是暗帮的死敌。
    “时总,你说他们是不是发现什么了?”郑容的心弦始终紧绷着。
    要知道,和日月帮、和瑞森有仇的一直都是暗帮。可时铮一直将这层‘暗帮头目’身份隐藏的很好,除了亲近信任的几位手下,其余人一概不知。
    日月帮的瑞森直接派人跟踪起时铮,是他们已经猜到了时铮在暗帮的身份?想要对男人不利?
    “不碍事,即便他们发现了,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对我动手。”时铮保持着镇定。
    “时总,恕我直言,这个地方你不能久留。”郑容仍是不放心,因为男人口中的‘动手’两个字,必定意味着牺牲。
    “罗伊斯州的确太偏了,不适合我们的人手埋伏保护。”郑容朝禁闭的房门看了一眼,实话实话,“……而且我怕把无辜的小少爷牵连进来。”
    时铮眼色微凝,竟透出一缕说不清的烦躁。
    是啊,不该把青年卷进来。
    在A国,枪支弹药太常见了。党派间真要动手,就少不了火药味。很多人不了解情况,把它们统一定性成‘恐怖袭击’。
    在这样的危险漩涡中,稍有不慎就会有性命危险。
    时铮曾几次在死神的手里捡回一条命,早已看惯了生死。可他一幻想到青年倒在血泊中的画面,心脏就狠狠抽痛到不能呼吸。
    “……通知下去,加派人手保护。”时铮在心里暗下决定,“两天时间,我就回去。”
    郑容想了想,点头应了下来,“是!”
    ……
    时铮回到房间时,浴室的门已经敞开了,微热的雾气正缓缓散了出来。他没有多想,快步走近卧室一看。房间的遮光窗帘被拉上,明明是白天到营造出一种夜晚幽静的感觉。
    偌大的床上正鼓着一小团,脚部的位置还不自觉地踢蹬了两下。
    即便不凑近,时铮也能清楚猜到——青年肯定要蜷缩在被子里,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休息。
    这个小狐狸,半个小时前还说要拿行李回去,这会儿倒是不客气地睡觉。
    时铮唇侧微勾,走近落坐在床边,他抚了抚青年露在外面的后脑勺,结果对方小孩子气地直接将被窝往上一拉,声音隔着被子闷闷传来,“我要睡觉了,时总请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