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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不是要去陆府了吗?我心里一直惦念此事,实在不安......”
    崔淩蹙眉:“他果真用的是个活人?”
    郑伯点头:“真的,我亲眼所见。陆双喊他叫,楚笙。”
    这名字,似乎有些耳熟。崔淩皱眉思索了一会儿,也没想起来,只好作罢。
    廊外风雨潇潇,两人默然良久,腥风血雨中一别良久,再见面,往事经年,似乎也没有多少闲话旧事可叙。
    终究是郑伯沧桑的面容上浮出淡淡笑意:“我看着公子长大,现在能见着公子好好的,我就安心了。”
    崔淩默默点头,一时五内陈杂。
    行出几步,却听到郑伯于身后低声哀求:“殿下,我偷偷把陛下的骨灰埋在汤泉行宫的大桐树下了。殿下日后有空,可以去看一眼陛下么?”
    “我知道,陛下这辈子做了许多错事,也不值得被原谅,是个注定要遗臭万年的皇帝。但陛下生前最喜欢您,如果连您也不愿意见他,陛下......会很难过。”
    四下悄寂,崔淩于稀疏风雨中回头,一道眼泪滑落:“哀帝昏聩残暴,胡作非为,这一生对不起先祖后嗣,对不起前朝后宫,对不起黎民苍生,却从未对不起过我这个小儿子。我是这天底下,最没有资格厌弃他的人。”
    *
    风雨前尘,都不过是被一抔土掩过的故事。世间熙攘,伤心之人兀自伤心,欢喜之人兀自欢喜。
    陶颂好些的时候,众人又商议了一遭儿前去陆府之事。崔淩将郑伯寥寥数言说给众人听,喻识与封弦对视一眼,心知肚明地陡然一惊。
    楚笙此人,是个符阵双修的散人,早在百年前就销声匿迹。多数小辈都不记得他,但喻识记得。
    他是喻识在归墟内,除了师父和六位师兄弟,最后一个见到的人。
    当年仙门百家派人一同前往归墟寻找苍海玉的下落,归墟内妖物横行,魑魅遍野,险象环生,不少门户修士修为不济,中途便先行折返。
    楚笙一直与大师兄孟弋交好,来跟着凑热闹,却受了些伤,不得已先行返回。
    临去之前,他与孟弋说,往西十余里一处小潭似有异样,让喻识一行去看看,或许有所收获。
    喻识一行七人,随后就葬身在他口中所说的小潭处。
    喻识醒来之后,问过顾昙,顾昙只道此人修为并不高深,多年来毫无踪迹,想是早已仙逝。
    却不想临安城一行有此巧合。
    喻识当即道:“陆府之行,我也要去。”
    房中略微一静,雪斛有些为难:“方才我说,陆双派人传话,让我这次只能带两人前去。瞧着修为深浅,还是陶长老与封长老比较妥当。”
    封弦使了个腹中传音术:“你非要去吗?”
    喻识同样回话:“楚笙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救出来,有些事,我得在他死之前问清楚。”
    封弦颇为担忧:“我怕你身体不行。”
    喻识轻松道:“我好多了。再说了,不是还有陶颂么?”
    喻识说着一回头,正对上陶颂平静无波的眼眸。他于此时不合时宜地想起,那天夜里,陶颂轻轻吻过他后,有一滴晶莹透亮的眼泪这双浅淡眸子里,滚落到他脸上。
    喻识当时心里蓦然一滞,就好像欠了这小孩八辈子的人情一样。
    喻识抚了抚胸口,抚下去这一腔乱七八糟的心思,提议道:“不然,让我和陶颂一起去?噬婴术我了解一些,或许比封弦能帮得上忙。”
    陶颂微微一怔,随即平静道:“好。”
    陆府一行,就在本月十五,天际流霭重重,月华不现,坊间巷里俱是一片漆黑。喻识与陶颂打扮成小厮模样,揣着一兜子符咒丹药法器,同浓妆艳抹的花魁娘子一道进了把守严密的陆府。
    第25章 剑修在陆府外院
    夜黑风冷,偶然有一两雨丝划过。偌大的陆府空荡荡的,静得仿佛落针可闻。
    喻识二人被拦在内院门口,只雪斛一人进去了。陶颂悄悄收拾妥了外院仆婢,探查一番后,回来低声道:“外院全都是普通百姓,凶煞怨气,皆在内院里。”
    他平息凝神,又道:“内院,似乎不大有活人的气息。”
    喻识只问道:“我让你先封了内院,你封上了么?”
    陶颂先是点头,又略一沉吟:“扶风的封山咒是极厉害的禁制,过一个时辰起效后,一定会惊动内里怨灵,届时除了你我,谁都出不来了,包括那些孩子。”
    喻识抬头与他对视,二人同时露出心知肚明的眼神:陆府根本没有什么孩子。
    喻识勾起嘴角:“你没提到花魁。”
    他眼眸乌亮透彻,陶颂脑海中不由闪过那夜荒唐亲昵的碎片,顿了顿,才道:“那花魁之话错漏百出,我很难相信她。”
    “我们初来临安时,曾远远瞧过一眼,陆府周遭遍布各家符咒,纷杂不堪,毫无章法,看似有用,可遇上修为高些的修士,便是破绽百出。我本以为这是诱敌之策,但内院也如此,可见陆双果真修为不高,却也并非心机深沉。”
    喻识赞同:“再有,他倘若真的狡诈多疑,也不会把老巢摆在临安城内。寻常修士路过察觉不到,但是难保不会遇上你这样的。”
    “嗯。”陶颂不知如何回应喻识夸他这一句,只得顺过去,“那花魁没说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