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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识一时手足无措,一边想着庄慎的棺材脸,一边想着陶颂的心上人,再看看陶颂满脸欲语还休的样子……
他就很想从这福祥楼跳下去。
但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喻识端出活了两辈子的金刚心,深吸一口气,理了理一团乱麻的心绪,首先扯出了一个要紧事。
他稳住一腔尴尬,端出前辈该有的风范,张了七八次嘴,终于问出了口:“你……要用点药么?”
陶颂心道,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懂,居然还知道这个。
还挺知道关心人。
他压住满心好笑,回答得十分有技巧:“现下已经不怎么疼了。”
那……那昨晚是疼得厉害么?
喻识根本不敢问出口,更不敢想他昨晚都干了些什么,满脑子只剩了庄慎诛邪时威风凛凛的剑法。
到时候一定会死得很惨。
他心惊胆战,陶颂却于此时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前辈,我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马上就走。”
喻识没反应过来:“啊?”
陶颂兀自抱住棉被,楚楚可怜:“我就知道,你也不是愿意的,你一定怪我毁了你的清誉,不愿再瞧见我,可是我……我又该怎么办呢……”
他把头深深埋在被子里:“我现在就走,我立刻就走。”
喻识看见他这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登时满心愧疚。
睡了人转头就让人走,也太不是个男人了吧!
喻识刚要说话,又觉出哪里不对:“可是你已经有心上人了,这……你不怪我吗?”
陶颂微微抬头:“都已经煮成熟饭了,还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他似乎抹了抹眼泪:“眼下都这样了,我还能想什么……”
喻识怔了怔,重新活过来之后,第一次觉得,自己摊上事了。
摊上大事了。
比被庄慎一剑劈死还大的大事。
他整颗心都哆哆嗦嗦的,瞧见陶颂哭哭啼啼的样子,哆嗦得更厉害了。
陶颂也不催他,就只是哭。
喻识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是了,他到底是前辈,怎么着也得给人一个说法。
他又深吸一口气,抓了一把头发:“陶颂,这件事,是个意外,我……”
陶颂突然抬头打断他,幽怨道:“你昨晚可不是说的只是意外。”
苍天啊,我昨晚到底说了什么!
喻识又抓了一把头发:“那……那我……我负责到底,我说过的话,我保证负责到底。”
陶颂抬眼瞧他,顿了两下,委委屈屈:“前辈,我还是走吧。你这么不情不愿的,我也不想让你为难。”
“不是!”喻识忙拉住他,“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纠结半晌,终于一刀劈了心里的乱麻,“我负责,我一定给你个交代,一定,你放心。”
陶颂半推半就地演戏,也并不是想逼他于此时承诺什么:“前辈,我知道你有事要做,眼下没功夫思虑旁的,何时想好了再知会我就好。”
喻识稍稍松了口气,又听得陶颂道:“只是我一定要跟着你。”
喻识想想日后的尴尬情形,一口气又提到嗓子眼:“你不用!我……我替你给第一剑修报恩,你老老实实回扶风等我,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不行。”陶颂一本正经,“你转头在外面见到长得好的,就把我给忘了。”
喻识心道,能见个长得比你好的人也不容易。
他还没断了让人离他远点的心思,正要再说话,陶颂再度幽怨:“你是不是现在就厌弃我了?”
喻识只觉脑门上贴了三个大字:负心汉。
他再度纠结,终于缴械投降:“那你跟着我吧。”
陶颂总算得了这句放心话,打昨晚起的一腔忧虑都放下了。
你不喜欢我不要紧,只要我在,早晚都会喜欢上的。
他又大胆了些,扑上去搂住喻识的腰:“剑修,我以后能喊你剑修吗?”
喻识由他抱着,心底隐隐约约泛起一丝丝莫名的欢喜。
只是他不敢放任这分欢喜生长,略一沉吟便抹去了。
日光渐长,喻识望着房间内三副笔墨精致的画,深深叹了口气,心里只剩了一个念头。
以后打死他也不喝酒了。
一定。
他顶着满心凌乱,在老伙计饱含祝福的目光中回了小院,还没来得及找封弦参谋参谋对策,便听得了两个消息。
一好一坏。
好消息是楚笙终于醒了,坏消息是,庄慎真的要来临安了。
“他为什么突然来?”喻识极其惊慌。
崔淩一时不解:“前辈不应该更在意楚笙的事么?”
“啊……”喻识察觉自己过于心虚了,压了压心思,方清醒了些。
崔淩这才解释:“仙门大会这几日才散,几位掌门长老一齐从燕华过来的。师父传信说,是怀霜的剑意有些变动。”
喻识有些疑惑:“变动?”
崔淩点头,也有些迟疑:“说是时有时无,大有衰微之相。”
喻识没有头绪:“和临安有关系?”
“自然没关系。”崔淩笑了笑,“几位掌门长老想亲自去查探,封散人在此处立了个显眼的封山鼎,他们便想邀封前辈同去,也顺路来问问封前辈对此异象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