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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他的计划。”许愫没有否认,“但这不是我想要的。”
    许愫语气沉重:“我读经史典籍,到底明白是非对错。我思量了许久,只想按自己的心意行一次事。”
    “平白无故地提起归墟之事,更何况说云台动手杀了你,寻常人皆不会信。但是,我自燕华门见到你后,心潮又太过起伏,满心只想着翻案。陆府之事,实在是一时冲动。”
    喻识只摆摆手:“不必道歉了,我不会替陶颂原谅你。”
    许愫轻轻笑笑:“当时瞧着你们快死了,我才察觉我是糊涂了,救了楚笙后,便想去救你们,但封散人来得及时,我便没有露脸。”
    “楚笙是你救的?”
    许愫点点头,神色凝重:“这就是我来找你谈的原因。不止是我,还有人要翻当年之事。我若晚一些,只怕楚笙会死。”
    喻识思索片刻:“想要翻案,不应该想让楚笙见到我吗?”
    “我也不懂。”许愫凝眉,“当年是他最后与喻岱长老说过话,大约是怕他知道什么,或者对你说出不该说的话。”
    喻识不由蹙眉,细细思量起楚笙之言。
    月光零落,花影横斜,夜色自窗外悄无声息地漫入。
    “这背后之人,也不知是何身份,我便想着,何必与你藏着掖着,左右我不想害你,还不如坦白说了,也好一同商量下一步对策。”
    许愫边说着,又倒了杯茶出来,润着嗓子,方喝下一口,周身蓦然一滞。
    喻识陡然警醒,然还未作反应,便眼睁睁瞧见许愫面色霎时黑紫,青筋爆出,整个人直直栽在了地上,嘴角划出一道殷红血液。
    第62章 曲桑谷其四
    灯火熹微,陶颂醒来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情景。
    喻识神色沉重地坐在烛火旁,一侧的地上是许愫的尸体,面色黑紫,周身僵硬,地上渗着大滩的鲜血。
    中毒身亡?
    陶颂只瞄了一眼,便想到此处。
    他尚有些恍惚,瞧见喻识手边倾倒的瓷盏并泼洒出来的茶水,才心下一惊,方想要出声,却发觉嗓子有些嘶哑。
    喻识察觉他的动静,稍稍皱起眉:“你醒了?”
    陶颂清清嗓子,面色凝重:“是云台的许长老?”
    “已经死了。”喻识语气平静到了极点,勉力克制着一腔悲痛。
    陶颂顺着捋了一遍,大约是许愫袭击他,然后又与喻识单独说了些什么,却不知怎么,死在了此处。
    他看了一眼茶水,手心沁出些冷汗:“是茶水有问题?还好你不喝六安茶……”
    喻识闭了闭眼,似乎甚为疲惫,默了良久,方抬眼笑笑:“一般人这时候,不都会怀疑是我做的么?”
    陶颂与他对视:“一般人杀了人,这时候就该跑了,正好嫁祸给什么也不知道的我。”
    喻识顿了下,方才事发突然,他封上许愫经脉之时,毒意已然侵入肺腑。
    他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就眼睁睁看着许愫死在了他眼前。
    他不能喊旁人进来,也不能走,否则就会连累他人受嫌疑。
    喻识暗自叹了口气,压抑不止的悲伤让他心下隐隐作痛。
    陶颂低声道:“现在怎么办?”
    喻识又闭了闭眼:“等着段晔过来吧。”
    陶颂顺着他的眼神,瞧见了门外层叠摇晃的灯笼与人影。
    许愫刚刚咽气,喻识还未理清楚其间头绪,门外便陆续被围了起来。
    曲桑谷之人没有在第一时间来,说明此事并非其所为,但来得并不迟,说明许愫的唤灵灯是安放在曲桑谷的。
    也就是说,云台尚不知许愫身亡之事。
    喻识猜测,段晔大抵也在就此事头疼,待商议好了对策,大约就会过来了。
    月华漫漫,喻识方挑挑拣拣地与陶颂说罢,房门便被从外打开了。
    天气已有些转凉了,夜里尤甚,段晔裹挟着一身沉肃凉意走进来,略瞧了一眼许愫,眼神哀痛复杂。
    他阖眼缓了缓心绪,坐在了喻识对面。
    喻识深吸一口气,先发制人:“段谷主,我和你谈,让无辜之人出去。”
    陶颂方要开口,段晔只抬了抬眼:“你身上有入梦咒的痕迹,刚醒吧。”
    喻识方才没有解开这个咒术,便猜到了又是什么鲛人秘术。
    段晔只道:“云台已经够麻烦了,扶风之人我派实在牵扯不起。”
    喻识瞧陶颂一眼,使了传音术:“你放心,我会没事的。”
    陶颂满心担忧。
    喻识只又道:“你听我的,不要添乱。”
    陶颂依旧不信,但已有几位曲桑谷的弟子过来扯他。陶颂挣了一下,倒不知道为何居然挣不开。
    他满心焦急,却没说上什么话,便被扯了出去。
    喻识瞧着门被从外头封上,方盯着段晔,缓缓开口:“段谷主,我是喻识。”
    段晔心内猛然一惊,攒起来的一肚子话霎时就忘了。
    喻识由着他冷静了些,才又开口:“你能猜到,我为什么在这里,许愫又为什么会在我房间了吧。”
    段晔仍有些惊骇,回想起燕华与临安种种细节,心内已大半认定了喻识的身份。
    他迟疑半晌,方道:“他背叛了云台……”
    喻识笑了笑:“我猜着,段谷主和门中之人原本商议的结果,还是将我交给云台吧,是以你才毫不犹豫地将陶颂撇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