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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喻识心气不平,只问他:“这位师伯从前与你有仇么?”
    陶颂将下巴搁在他肩上,歪头笑笑:“想必是有吧,但我记不得了。”
    喻识倒是一愣:“你还没想起来?”
    陶颂方醒时,确实不认得什么人。后来月余,断断续续地记起了许多亲近人事,但远一步的,比如扶风几位前来探病的长老弟子,还是记不起来。
    宋持估摸,大约是牵机散坐下的病症,也不大影响什么,只道记不得也就罢了。
    庄慎却不满意,硬是把人接回了扶风,说在自小长大的地方,说不定能记起得快些。
    喻识便陪着陶颂一起到了扶风。
    现在果然下不了山了。
    不仅下不了山,还成不得婚。
    前日夜里又下了场小雪,虽算是早春时节,山风却冷得很。
    陶颂自喻识身后,伸手阖上窗子堵住寒气,又将人转过来:“剑修,虽然我不记得,但师父说,朱长老是扶风最德高望重之人了。他给算出来的日子,便是师父,也改不得。”
    他有几分无奈地握住喻识的手,喻识心下俱是不情愿,望着他略有歉意的眼神,只抱怨了一句:“五百年一遇的好日子,怎么不赶个两千年一遇的好日子呢?”
    喻识甚少如孩子般闹脾气,陶颂松松搂着他的腰,调笑道:“剑修,你就这么想跟我成婚?”
    废话。
    喻识原来提起此事还有点害羞,自从陶颂到了扶风山,他一连收了几十封情书后,他就怒了。
    每一封都是给陶颂的,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明目张胆,有暗送秋波,一封比一封硌眼。
    喻识可算是体会到,当年到底有多少人惦记自己了。
    陶颂于燕华一战成名,一时间风头无两,顶着当世第一剑修的名声,仰慕他的人能从扶风山排到云台门,再排到青江城。
    如今仙门中越来越没有体统了。
    这些人又不是不知道他和陶颂定亲了。
    喻识念起此事,便一脑门子飞醋,陶颂抱着他,自然明白他在想什么,挑眉笑笑:“你是不是在吃醋?”
    喻识被戳破心思,一时又羞又恼,硬是撑出一身正宫气场:“我吃什么醋?吃给你写情书的醋么?那些人连你的面都不敢见,都怂成这样了,我吃什么醋?”
    喻识自觉理直气壮地说罢,又自我肯定了一句:“我吃什么醋,我才是和你有婚约的人,我不吃醋,我才不吃。”
    陶颂忍笑忍得十分辛苦,故意逗他:“他们不是不敢见我,是你看得紧,他们不敢来,要是……”
    “要是什么?”喻识眼神一寒,“你想干什么?你想见哪个?”
    陶颂瞧他皱眉恼怒的样子,只觉得好玩,又故作挑拣:“我想想啊,我记得有个……”
    话还没说完,喻识一把推开他的手,冷着脸就要走。
    陶颂伸手一揽,将人牢牢捞回来。
    喻识冷冰冰:“逗我玩很开心么?”
    陶颂委屈地眨眨眼:“剑修我错了。”
    喻识对上他明澈温和的眼眸,一腔火就熄了一半。默了下,又赌气道:“你再敢提那些人,我就……”
    话还没说完,唇上便覆上了一层温软。
    陶颂逗了他一下,笑眼弯弯:“你就怎么样?”
    喻识面上发烫,登时换了个说法:“我就打断你的腿!”
    陶颂一怔,露出更委屈的眼神:“那你就得养个小瘸子一辈子了。”
    喻识让他一噎,又听他语气软得不像话:“剑修,我变成小瘸子了,你还要我吗?”
    他双手就贴在喻识腰上,喻识俱他极近,青瓷瓶里插着一枝红梅,二人交缠的气息之间,隐隐约约飘散着清寒沁人的梅花香。
    陶颂眸色浅淡,温润明净得像雪地里的月色。
    喻识一时上头,低声道:“我今晚就要了你。”
    他自觉语气十分凶狠,落在陶颂耳朵里,却撩起十分的火。
    陶颂眼眸霎时深沉:“今晚么?”
    这认真的语气。
    喻识瞬间就怂了。
    但他怂了一瞬,又开始上头。
    我怂什么怂?我都和陶颂定亲了,我怂什么?
    成婚还得等到两年后,这两年都不做不得憋死么?
    择日不如撞日,反正都要开始的,就今天好了。
    再说了,又不是没睡过。
    喻识想到最后一条,心下蓦然踏实了十二分。
    他自觉十分坦然,十分轻松,十分随意,一点不慌:“就今晚了。”
    然后他瞧见陶颂深邃的眼眸中燃起一股火来。
    他莫名其妙地又开始怂,但陶颂已然笑了笑,附在他耳边低声道:“那我去拿些酒?”
    拿些酒……酒……
    拿!
    怂什么,怂是不能怂的,这个时候怂了还是男人吗!
    喻识不由自主地咽了一下,又壮了壮胆:“我陪你一起去拿。”
    陶颂一顿,轻轻吻了下他眉心:“剑修,我自己去就行了。”
    喻识正在冲动上头中,让他亲这一口勾得愈发心思混乱,也没琢磨陶颂为什么不让他去,糊里糊涂就点了个头。
    陶颂自去膳堂取酒,顺道拐了趟门下的医馆,想偷偷从库房顺些通润之物。
    这库房内物件极多,素日也登记得不清楚,陶颂瞅了一遭儿,多顺了几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