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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天有什么事,蒋远山没有明说,但闻桨也清楚,那一天是蒋远山的生日,总归不会是什么坏事。
年二十九那天,溪城有大雪预警,闻桨早上照常去医院上班,到了傍晚,暗沉的天刮起风,卷着从北边来的寒流,开始窸窸窣窣地落雪。
等到下班的时候,地面已经铺了薄薄的一层雪粒。
蒋远山安排了司机等在医院楼下,闻桨怕雪多积路,没怎么耽搁,下了班就往车上赶。
路上堵堵停停,到蒋宅天已经黑了。
三年前,蒋远山身边有了人,闻桨不允许蒋远山带着别人住在闻家以前的旧宅,蒋远山大约是愧疚,也没争辩,让人置办了一处新的房产,带着人搬了出来。
要算起来,这也还是闻桨第一次来蒋宅。
以前是不屑,如今却是不得已。
闻桨整理了情绪,没在门口多停留,抬脚走进了这座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宅子里。
屋里不比屋外的冷清,客厅除了池家人,还有些闻桨的其他长辈,有一些还是闻氏的元老人物,和闻桨已故外公闻清之同辈。
外人不知父女俩的矛盾,所以有些场面还得走。
闻桨挨个跟长辈们礼貌问好,最后在蒋远山身边坐下,在蒋远山另一边站着的是闻桨同父异母的兄长蒋辞,只不过他这个身份,蒋远山一直并没有对外公知,个中缘由闻桨没想过问,对于蒋辞这个人,她本来就已经足够介怀,自然不会在他身上多花心思。
落座后,闻桨一抬眼就看见坐在对面的池渊,一身挺括西装,模样斯文英俊,俗话说人靠衣装,褪去了平时的不正经,这会儿倒是有了些世家少爷的贵气。
池渊隔空对上她的目光,轻挑了挑眉梢。
“……”
得。
甭管他穿了什么,骨子里到底还是透着不正经。
对于池渊回应,闻桨没太多反应,这几年她很少出席这些场面,坐得久了,眉目间不由得带了些不耐烦。
视线在屋里看了一圈,脑袋里盘算着用什么理由离开。
蒋远山注意到她的小动作,笑道:“看我,都高兴糊涂了,桨桨,池渊头一回来家里,你带他去四处转转吧,也省得坐在这里听我们聊些你们年轻人不爱听的事。”
闻桨求之不得,尽管她也是第一次来这里,也不知道有什么好逛的,但总好过坐在这里煎熬。
池渊和她想法一致,得到蒋远山的准话,起身跟各位长辈致了意才跟着闻桨离席。
蒋宅的格局类似于四合院但又不完全相同,三进三出的院子,正中间的庭院栽种了不少花草树木,在庭院中央还放有一尊玉石水缸。
两侧的回廊精雕回塑,屋檐压着一层薄雪。
闻桨没有带池渊走得很远,就近站在西厢房的廊檐下,冬夜的风来来回回,吹得人发颤。
“不冷吗?”池渊问。
闻桨对于冬天没有别人只要风度不要温度的高标准,冷就添衣热就减,从来不委屈自己。
听言,她动了动放在大衣口袋里的手指,抬眸看着池渊,“你要是觉得冷,可以先进去。”
池渊轻笑,“你就是这么待客的?”
闻桨反问道:“不然呢?难不成你还指望我把外套借给你?”
“……”
交锋几次,池渊深谙他在闻桨这里,嘴上永远讨不到几丝好处。
沉默片刻,他问:“你为什么会这么容易就同意联姻的事情?”
“你觉得这是我们不同意就不会发生的事情吗?”闻桨觉得他天真的有些傻,像他们这种家庭的孩子,若非特殊情况,婚姻只能是父母之命。
池渊哑然,池父池母在联姻这件事情确实表现出不容他拒绝的决心,可他偏偏就不是这么容易就会妥协的人。
他抬手拂掉落在衣袖上的雪,指尖触碰到一片冰凉,声音有些淡,“不管你是怎么想的,联姻我是一定不会答应的。”
闻桨看着他,没说话。
沉默的气息忽然漫开。
良久后,池渊准备进屋,临走前,见闻桨还站在原地,开口道:“天冷,你还是不要在外面待太久了。”
闻桨像是在出神,没应也没吭声,他也不在意,抬脚往屋里走,却忽然听见她在身后问了句:“你问了我那么多次为什么会答应联姻,那我可以问问你,为什么会不答应联姻吗?”
池渊回头,眼眸漆黑,语气认真,“你喜欢我吗?”
闻桨一窒,摇了摇头。
池渊轻笑出声,“你看,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那为什么还要勉强在一起?”
“人生这么短,我也想和自己喜欢的姑娘过一辈子。”
池渊的话如同在闻桨早已死寂的内心烧了一把火,是啊,人生这么短,谁不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她难道不想吗?
闻桨在池渊离开之后想了很久,夜色萧索荒芜,她轻叹了声气,片刻后抬脚转身进了屋。
她也许是想的。
可是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蒋远山这次生日宴并没有宴请太多人,本身也不是多高调的人,来往都是私交甚久的老友。
晚些落席的时候,池庭钟和蒋远山提起了两家联姻的事情,闻桨下意识抬头看了眼池渊。
他倒是没什么太大反应,甚至在被长辈问及此事的时候,表现的进退有度,“联姻是喜事,但也要看两个人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