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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场的人都在匆匆奔忙,这里因为已经搜查完毕,反倒无人打扰。
叶怀遥和容妄自然跟了上去,只见朱曦和孟信泽停下之后,倒一时也没有动手,而是面对面站了片刻。
想必曾经的挚友反目成仇,两人彼此间也都难免有些五味陈杂之感。
过了一会,孟信泽才说道:“你早有打算要在今天杀了费家的人,所以故意约我明晚决战,就是为了不让我提前来此,坏了你的好事是吗?”
朱曦道:“你来都来了,是与不是又有何意义?好在刚才费家的人都已经被我趁乱杀光,完成了对阴家的承诺,也没什么影响。”
孟信泽皱起眉头道:“你做这些是为了得到阴氏先祖的手稿,从中找出赝神的秘密?”
叶怀遥心道:“赝神?”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容妄明明说过,赝神是魔族的宝物。
之前他们不知道这东西共有一对,还在奇怪明明东西在容妄的手中,为什么朱曦那里还会散发出相同的魔气。
而眼下听孟信泽的意思,身为楚昭国旧臣的阴氏先祖,竟然也对这样魔器有极深的了解。
这是怎么回事?究竟是容妄所言有假,还是阴家和魔族有什么勾结?
楚昭国的灭亡,究竟和魔族有着怎样的关联?
越是调查,叶怀遥越发现这件事牵涉甚多,远远比他想象当中要来得复杂。
这如果是在之前,恐怕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叶怀遥会第一时间去怀疑容妄。
但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相处,不管彼此之前有没有过往的情谊和患难之情,最起码他对面前这位魔君的性格多出了很多的了解,也无法做到以最险恶的用心去猜度对方了。
叶怀遥通过自己的直觉感到,容妄这样三缄其口背后,隐藏着某种难以出口的苦衷。
但也不知道故意还是巧合,就像有人专门要跟他作对似的,容妄想要遮掩住的某些东西,目前正随着一桩桩命案,慢慢浮出水面。
源于这种体谅,叶怀遥并没有对孟信泽的话表现出震惊之色,或者抬头去看容妄的反应,只是面色平淡地躲在一边继续听着。
只不过他眼角的余光却能够看见,对方的手背上因为紧紧握拳而迸出了青筋。
显然对于这句话,容妄更加惊讶,或者说是震怒。
孟信泽和朱曦不知道两人在旁听,朱曦道:“不错,于此我势在必得,希望你不要阻碍。孟信泽,我可一点都不想跟你动手。”
“跟我动手?呵。”
孟信泽不无讽刺地笑了一声:“曾经你我是知交挚友,遇到敌人互帮互助,并肩作战,即使你因为误食火莲心体质有异,被其他人视为邪魔,我都没在乎过。没想到有朝一日要对彼此说出这样的话来了。”
“但是朱曦,我真的无法理解你。”
孟信泽一字一顿地说了这句话,抽出长剑,剑锋点地:“你究竟为何要对赝神那种邪物如此执着?因为它,你甚至杀了我的新婚妻子,更牺牲了很多无辜之人,那可是魔族之物!当年楚昭国之所以灭亡,说不定就与此有关。你想拿它做什么,总不能是要称霸修真界之类的理由吧?”
朱曦道:“这听起来像是邶苍魔君能说出来的话,我就不抢这份伟愿了……”
叶怀遥心道:“容妄似乎也没这志向吧……不过倒是反派标配。”
只听朱曦续道:“对于赝神,你除了知道这是魔族之物,后来在楚昭国被发现,可还有其他了解?”
孟信泽道:“我对这样东西从不感兴趣,自然没有。”
朱曦笑了一下:“那么如果我告诉你,它是翊王府中的一名疯婢女送给我的呢?”
叶怀遥掩在袖子下面的五指慢慢收紧。
王府中从来不养闲人,疯婢女只有那一位——容妄的亲娘,桑嘉。
孟信泽显然不知道这个“疯婢女”未婚生子,又曾经试图攀扯翊王殿下的丰功伟绩,他只是奇怪对方手中竟有此物。
孟信泽惊诧道:“什么?一个婢女怎会……不对,你为什么会跟翊王府的婢女扯上关系?”
朱曦没有解释其中的曲折,只回答了孟信泽最后一个问题:“我当年会去翊王府,是因为在酒馆里被仇家暗算,你替我挡了一箭,危在旦夕。天下最好的灵药与大夫,除了皇宫中,就在翊王府邸,因此我才想办法进去,想要借助翊王的帮助,暂时稳定住你的病情。”
当年孟信泽替朱曦挡箭,还是在楚昭国没有灭亡的时候,这时间实在是太久远了。孟信泽想了好一会才记起来。
他道:“你接着说。”
朱曦淡淡地说:“可惜你的伤太重了,什么名医灵药都没用,我阴差阳错从那个女人手里弄到赝神,答应找机会造成她死亡的假象,带她离开王府。”
他今晚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是令人震惊的大秘密,叶怀遥觉得自己心脏跳得极快,思路却是格外清晰。
桑嘉的面貌声音他几乎半点都想不起来,对这个女人唯一的印象,就是小时候容妄身上被打出来的伤,以及他豁口的饭碗里里那干巴巴的馒头和冷水。
对了,桑嘉似乎很会做点心,容妄的荷叶酥就是他娘教着做的。
不过仅仅是这点温情,就算以叶怀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都实在是太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