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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蓝英满身病痛,偏生连一块灵石、一张符咒都没有,被客栈赶了出来。
他多少年来都被人养着,衣食穿戴样样精细,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苦头。
为了挣到灵石,他什么卑贱的活计都做过,自己也想象不到,自己竟还有这份吃苦的毅力。
好不容易一点点混到了如今的地位,为的就是重新享受被所有人尊重追捧的滋味,他可半点都不想回到过去!
更何况别人不知道,纪蓝英心里是最清楚不过的,今天来到玄天楼,并未为了道贺,而是他和欧阳显有大事图谋。
要是就此功成,天就要变了,欧阳家的地位也会更上一层楼。
他根本没必要忍耐元献的冷嘲热讽!
元献挤兑了纪蓝英一番,当时说话的时候挺爽,回过头来又觉得跟这么一个人较劲没意思。
他自己这边还是一团糟呢。
元献索然无味地摇了摇头,脸上笑意淡去,把挡在自己身前的纪蓝英一推,将他推了个趔趄。
他道:“行了,你显摆过了,我也说完了,让开吧纪公子,我认为咱们日后不必再有任何交集。”
元献说完之后,也不再等纪蓝英回答,径直头也不回地离开,向着不远处人群热闹的地方走去——客人基本来齐,已经有很多人都进殿了。
正在这时,忽听身后的纪蓝英叫了一声“元献”。
他的声音十分阴冷低沉,元献很不耐烦,刚要说上一句“做什么”,忽然觉得不对。
他甚至来不及回头去看,整个人身形一飘,便紧急向着一边避开,同时将灵力运至周身,防守外界进攻。
几乎是与此同时,他便觉得自己身后一阵劲风划过,剑意大盛,擦着元献的后肩划下!
就算是看着目前的场合,纪蓝英也是没有取了元献性命之意的,但这道剑气竟是凌厉非常,远超纪蓝英之能。
若不是元献反应极快,恐怕一条胳膊就要被穿透了,少说得养上个一两年。
饶是如此,他的右肩后面也被生生地削去了一块肉,鲜血立刻喷涌而出,剩下的剑气打在了地面上,顿时劈出一道深痕。
“这招是归元山庄的‘道源无化’!”元献一手捂住伤口,顾不得止血,转头盯着纪蓝英,冷声问道,“你是如何使出来的?”
而且最令他震惊的,是这一招的力道方位,简直跟他自己用出来的一模一样。
元献这一个瞬间几乎要担心,自己到底醉酒醉的多狠,又或者被纪蓝英算计过多少回,难道竟晕头转脑地将这一招教给了他?
但不可能啊,纪蓝英就算是招式学会了,也没有这样的灵力。
纪蓝英悠闲而立,自然是不会给元献解惑的:“元少庄主,到了现在你还不肯正视我的能力,到底是自负呢,还是不愿正视?”
他笑了笑:“又或者说,你就是天生看不得别人比你强?对待明圣如是,对待我亦如是。”
元献将伤口的血止了,随手拿块帕子缠上,嗤笑道:“你想跟他比?还挺会往自己脸上贴金的,你比的了吗?”
他们两人昔日谈话有多和谐,如今就有多会给对方扎心。
尚未等纪蓝英反唇相讥,元庄主已经面色沉沉,大步朝着元献这个方向走来了。
他本来已经进殿落座,却见元献迟迟未至,问了旁边的随从,也都道未曾看见少庄主。
元庄主以为这个孽障又在耍脾气,当下气不打一处来,亲自冲出来抓他,结果找了一圈,发现他竟和纪蓝英面对面站在角落处。
元庄主还以为这两人没皮没脸,竟要在这种场合下互诉旧情,当时宰了纪蓝英的念头都有了,气势汹汹地便冲了过去。
结果到了近前一看,他才发现根本不是自己想的那么回事,纪蓝英一脸得意,元献满胳膊都是鲜血。
就算元庄主跟元献的矛盾再多,那也是他的亲生儿子,这么一看顿时勃然大怒,问道:“怎么回事?”
纪蓝英也没想到赶的不巧,正好被人家亲爹给撞上了。
要不是因为元献嘴太毒,纪蓝英也没有这个时候就把事闹大的打算。
见状,他冲着元庄主拱了拱手,淡淡道:“不过是年轻人之间的一些小小冲突而已,元庄主不必放在心上。”
稍顿,纪蓝英又看了元献一眼,补充道:“这里毕竟是玄天楼,元公子对我如此相逼,闹出去也不好看,不是吗?”
这话若是让不明就里的人听到,肯定会认为刚才是元献在纠缠他。
而纪蓝英也是有恃无恐,毕竟他跟玄天楼的关系也就那么回事了,而归元山庄却还得想尽办法把这门姻亲维持下去,所以该息事宁人的是他们。
——他可不知道双方已经决定退亲这件事。
元庄主本来就心恨元献不争气,为了个纪蓝英把叶怀遥得罪了,简直是丢了西瓜捡芝麻。
亲生儿子他无可奈何,也只能骂上两句,对纪蓝英可就没那么客气了。
结果现在他还主动送上门来挑衅,简直是上赶着找不自在。
元庄主可不管纪蓝英如何花言巧语,半分面子都不给,沉声喝道:“小子无耻!你家长辈没教好你,老夫便代为教训,也好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才是做人的道理!”
他着实觉得纪蓝英欠抽,也不知道纪家是怎么教出来的,呵斥的同时袖风一拂,向着纪蓝英甩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