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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清正欲再行反驳,却不曾想怀中的顾进畴淡淡道:“清清,我们还是走吧……天下之大……何处无以为家?”
薛清抚了抚丈夫满是憔悴的病容,沉思片刻,愤恨道:“走就走!周楚楚,你给我记着!今日之仇,我薛清来日必报!”
说罢,她果真扶着顾进筹一点一点向外走去。周楚楚看着夫妻二人渐远的背景,心中隐约勾起一丝丝的恻隐。
虽然那薛清前世处死了自己,可她的丈夫许是无辜的。顾进筹除了身子骨不大好,可为人做事却是温雅清隽,自有一派君子风骨。这样的人,被自己硬生生地驱逐出府,怎么想都有些过分。这到底也算是相识一场,自己想对付的是薛清,又何故连累她的丈夫呢。
周楚楚左右无言,看着房中那幅双鹭齐飞的水墨,不由陷入沉思。
“青鸾,我是不是太狠了?”
周楚楚问向旁边的婢子,脑海里全是薛清夫妇二人失魂落魄的背影。
侍女青鸾福了一福,娴雅道:“王妃深思熟虑,所做的每一个决定想必都有原因,小人不敢置喙,唯有安心去办的心思。”
“好。”周楚楚强捂住胸口,释然道:“你明日派人为那顾进筹送些银票去,不用太多,够他们在京都城外添置新屋即可。当初薛清铁心下嫁贫民之子,早就和薛家人断了情意。现在又被我紧紧相逼,还真说不准他们能住到哪里。”
“我不是为了让自己显得有多慈悲。”周楚楚盯着那幅顾进筹亲手所做的画,冷言道:“我是为着自己和伯逸的那一点点情分。”
……
“我那痴儿又去哪儿了?你说!”
陆府内,陆文山正手持棍杖,对着被抓包的明泉用力打着。那明泉的屁股被打得通红,愣是绝口不提陆子卿跑去喝花酒的事,只哼哼唧唧忍着,不透半点风声。
“我想起来了,爹爹。”陆子衿恍然,忙提醒道:“今天我经过子卿的厢房时,听见他和徐家公子窃窃私语,没准他知道子卿的下落。”
“徐家公子?”陆文山摸了摸胡须,神思道:“哪个徐家公子?”
“就是那个叫徐厚才的。”陆子衿看向门外,说曹操曹操到,才说到他,那徐厚才便拖着醉意汹涌的陆子卿偷缩头缩脑踏进了房。
看陆子卿那醉生梦死的模样,想必也是喝了不少的酒。嘴边口水凝滞,支支吾吾,简直毫无世家子弟的样子。而那那徐厚才也不情不愿地拖着,亦是累得气喘如牛,顾不得什么公子形象。
“哎呦,可算是送到了!”徐厚才放下陆子卿,如释重负:“陆叔叔,陆家姐姐,你们先别生气,这陆子卿可是自个儿跑去醉仙居喝了个大醉,跟我无关啊!”
徐厚才颇不客气地为自己倒了杯茶,微微用余光看了眼陆子衿。
“他刚回京都,从未出府,怎么知道去醉仙居买醉?”陆子衿一口戳穿了徐厚才的谎言,招呼侍女为弟弟端上醒酒汤。
“你看看你看看,这副模样,像什么样子!”陆文山满是懊恼地看着陆子卿,愤然道:“想来也十六了,怎么还是跟个孩子一样!没个正经!”
“爹爹,你别说了。”陆子衿轻轻喂着,转头道:“这里交给我便是。”
陆文山也懒得再多看那陆子卿一眼,听陆子衿这样讲,忙甩了袖子匆匆而去。
“姐姐……”陆子卿咕噜噜地吐着小泡泡,两眼惺忪道:“姐姐……”
“怎么?还是姐姐好吧?”陆子衿看着事不关己的徐厚才,自夸道:“关键时候,还是非让姐姐来照顾你不是?”
陆子卿乖乖张嘴喝下陆子衿喂进的醒酒汤,咧嘴道,“姐姐,你真的好丑啊……”
“……”
“你这渣滓!还有完没完?!”陆子衿“哐”一声摔下了碗,用力抓起陆子卿的耳朵,凶狠道,“我好心好意替你支走了爹爹,让你免受责罚,还亲手喂你喝汤,你……你居然……”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陆子衿起身将那碗递给徐厚才,道:“你喂他!”
“我?”徐厚才一脸不可置信,旋而娇羞道:“我也醉酒了,我也要陆家姐姐喂!”
“你们……!”陆子衿羞色难抵,被徐厚才调戏得满脸通红,“你们果真是蛇鼠一窝的好兄弟!一个赛一个地不要脸!”
“怎么就不要脸了?”徐厚才嘿嘿笑了笑,把脸递过去,继续戏谑道:“我要不要脸,陆家姐姐用这纤纤玉手摸一摸就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观看。
第9章 09池鱼
颓美华丽的宫阙一角,女帝正倚靠在一座兰椅上细细赏月。大梁久未有过这样迷离的月色,照得重重楼宇静白一片,犹似梦中。
须臾,身后宫娥急步而来。女帝听着她那气喘吁吁的声音,便知何人来访。宫娥头也不抬,只灼声道:“掌政司副统领赵自清求见。”
“不见。”女帝抚摸着手里的黑猫貔貅,淡然道:“他的女儿死都死了,还来见我做什么。”
宫娥不敢多言,速速回告了赵自清。却说那赵自清刚经历了丧女之痛,又被女帝吃了个闭门羹,心里悲郁,决意长跪殿前不起。
虽已入了春,可夜里还捎带着冬末里的寒。加上这习习冷风与满地清霜,衣衫单薄的赵自清跪于殿前,不由得感到一阵微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