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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容挑眉,倒有点好奇了。
    他刚刚只是随便看了几眼,都能看出礼部尚书是真的挺用心的,挑出来的人选无一不身世显赫容貌上佳。
    这么多人,难道都没一个能入沉砚的眼吗?
    “丞相一个都没挑出来?”
    沉砚摇头,从容道:“只有一个。”
    他不等谢容催促,就低头在宣纸落下两个字,径直推到谢容面前。
    谢容定睛一看,雪白的宣纸上,落着两个端正温雅如其人的字。
    ——沉砚。
    沉砚眼底漫起几分笑意来,他将笔搁下,屈指不疾不徐地在自己的名字下点了点,温声问:“陛下觉得这个如何?”
    谢容:“……”
    他将沉砚的手推开,二话不说将那张纸抽出来翻了个面,挡住了两个夺目的大字,嘀咕道:“不是说好了那圣旨不作数?丞相是在逗弄朕?”
    沉砚道:“正是因为陛下说圣旨不作数,臣才得想别的办法入宫。”
    他笑吟吟地提议:“陛下后宫空荡许久,往后这些折子只会越来越多,陛下不如挑个人入宫,也堵了悠悠众口。”
    谢容道:“朕还没弱冠呢!再说了,他们催朕开枝散叶,丞相又不能给朕生孩子,进宫也没有用嘛……”
    话音刚落,他就看见沉砚笑容淡了几分。
    谢容迟钝了回想了一下自己说了什么,一阵心虚,连忙补救:“朕没有嫌弃丞相的意思,朕也不要人给朕生孩子……”
    他稀里糊涂越说越乱,干脆住了嘴,将那道折子抢过来,拎起笔写了大大的两个字“驳回”。
    才丢给回沉砚,小声嘟囔道:“以后丞相要是还碰着这些折子,全驳回便是了。”
    ……
    沉砚的预测没错。
    有一就有二,谢容驳了第一道纳妃折子后,第二道第三道……很快就随之而来。
    可沉砚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别的折子他都会批,唯独这类折子,他都原封不动地尽数打包送进宫来。
    谢容连续驳回了三四本,嫌烦,干脆全压着不管。
    任凭群臣百般猜测。
    反正他不上朝,群臣也不会闹到他面前来。
    转眼又过了好些日子。
    这期间沉砚断续又进了几回宫,和谢容商议政事。
    谢容提心吊胆地应对着,然而沉砚就仿佛遗忘了他是权谋文主角的身份,本本分分当着好臣子。
    几回之后,谢容松懈下来,又忍不住冒出了别的心思。
    这日他看了会书,就从书案下小密柜里摸出来两张纸。
    一张纸画着少年沉砚,另一张……
    是那日沉砚写下来的名字。
    这两张纸上回谢容险些就给扔了,犹豫了几回,一念之差,最终还是留了下来。
    此时他将两张纸都展开放在面前,视线停留在少年沉砚的脸上,忍不住发起了呆。
    不管看了多少次,画上那少年沉砚的笑容,还是对他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就算他知道这只是他自己臆想出来的、可能并不存在的场景。
    谢容叹气,抬手停在少年沉砚的唇边,悬空摩挲了几下。
    倘若……
    倘若他真的能改变剧情,让沉砚偏离“弑君夺位”这条路……
    他也许可以换个身份,和沉砚相处的嘛。
    这些日子里他一直反复琢磨着该怎么处理和沉砚的关系,纠结过彷徨过,最终还是释然了。
    最差的结果不过是被沉砚咔擦一刀。
    最好的结果……
    他可以努力退位,再将炮灰剧本扭转成感天动地兄弟情剧本啊!
    谢容自认又找到一条好出路,美滋滋起来。
    他动作轻快地将两张纸叠起来,叠到沉砚名字的时候,他抿着唇,不由得发散了一下思绪。
    沉砚今年二十五,比他大好几岁呢,当他兄长绰绰有余。
    要是沉砚真当了他大哥……主角大哥罩着,他岂不是能在这个世界横着走了!
    谢容将两张纸收好,扬声唤了梁庸平进来,问道:“朕的小私库里有什么好东西没有?挑些贵重的来,朕要去相府。”
    这是谢容第一次主动提出要去相府……确切而言,是连带着原身也是第一次。
    梁庸平有些诧异,不过他掩饰的很好,诧异一晃而过,便躬身念出了一溜儿贵重的物件名。
    谢容听着那冗长的名字就头晕,摆摆手豪爽道:“都带上,准备一下,朕要微服出宫。”
    反正这些东西以后都是沉砚的,现在提早送过去也无妨。
    谢容对不属于自己的身外物一向大方。
    梁庸平应了好,正打算退下,谢容想到了什么,又喊了声等等:“苏秉之查御花园的那桩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他说是那日在御花园里遇刺一事。
    而苏秉之,则是原书里帮沉砚一起造反推翻小皇帝的禁军大统领。
    皇宫里出现了刺客,苏秉之难辞其咎,当日他便面见了谢容,将这桩案子揽了下来。
    他来请命时,沉砚也在旁边。
    谢容心知这桩事和自己毫无关系,而苏秉之本来就是沉砚的人,查出来什么也容易叫沉砚安心,只犹豫了片刻,便同意了。
    结果没过几日,就传来了刺客毒发死掉的消息。
    苏秉之来禀告,说是那刺客忽然剧烈挣扎起来,伤口碰着了带毒的刑具,来不及解毒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