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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老爷第一次被秦氏这样呛声,一时有些呆住了,回过神来脸上已经是藏不住的火气, 在外面受受气倒也罢了,回家来还得被妻子教育, 真是窝囊日子。于是越发看秦氏不顺眼,怎么就比不上赵姨娘半根手指头呢。
本来林老爷是要大大发一通火气的,猛然想起自己这次要想捐个好点的官职,还得借秦家的大把银子, 这才将火气忍住,拂袖而去了。
往西苑赵姨娘那里去了,两人又是一番温存,又是半晌合计,竟是到了日暮,才往老夫人的院子里去了。
老夫人知道他这大半日都腻在哪里,越发觉得这个儿子没有指望,桃花庵那个最有出息的孙子,却是半眼不肯看林家人一眼,这偌大一个家族,本来就是空有其表,不知道什么时候风雨飘摇,只怕她两腿一伸,这个宅子都要守不住了,想来想去,一时间有些心灰意冷。
林老爷来的时候,老夫人也只是在那炕上懒懒散散的喝着茶,见儿子来了,眼皮子略微抬了下。
林老爷像是没有发现自家母亲的疲态,还是舔着脸凑了上去“母亲,我得了条做官的好路子,这次你可一定要帮我”
老夫人皱了皱眉“又是哪个不靠谱的介绍你去的”前几年也是有几条不明不白的路子,林老爷兴冲冲的投了大把的银子进去,却是一个靠谱的官职都没捞上。
“这次不一样,这次真的是能说上话,忠勇侯家的小子也是走的这条路,不似前几次让孩儿当个城门守卫这样的烂职,这次人家许诺的是盐使,盐使啊母亲,这可是个肥缺,又有面子”林老爷说的天花乱坠,又有现实的案例摆出来,老夫人听得也有几分心动。
“那这次,要多少银子疏通?”
林老爷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把心一横,伸出一根粗短的手指“十万两”
老夫人初以为是一万两,想着自己拼拼凑凑,倒也差不多,这十万两一出口,惊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骂了一句娘,她颤着声音“十万两,儿子啊,咱们府里就算是榨干了,也不过能拿出小半”
林老爷却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他油腻的脸上生出半丝笑意,“咱们府里拿不出,那秦家不是产业丰富,腰缠万贯么。再不济,还有秦氏的嫁妆银子,那些铺子拿出去抵一抵,这笔钱,肯定能拿得出来的。只要办成了这件事,儿子一定力求上进,咱们侯府,很快就能光耀起来了”
老夫人知道自己这个儿子的德行,指望他光宗耀祖是指望不上了,但是总归是自己的亲骨肉,总希望他稍微有点出息不是。秦氏么,既然嫁进了林家,那就是应该帮扶夫家的,她也一向懂事规矩,想来这事儿不会太难办。
老夫人心里合计好了,嘴上还是唠叨了林老爷一通,让他这几日对秦氏和善些,这样自己向媳妇儿说起银子的事才好开口。
这就是答应去向秦氏说和的意思了,林老爷不用自己落了自己的面子去找妻子要钱,心里高兴,又好好夸了爱妾一番,这主意还是她给出的,而且她说愿意将东苑让出来,不与秦氏相争,这是多么大度,多么可人的小妾啊。
林老爷听她老娘唠叨了几句,满肚子都是不耐烦,他娘说的让他多与秦氏亲近,他也全然没当一回事儿,出了院子就拔腿往西苑跑了,像是有什么勾着他的魂儿。
晚上老夫人将秦氏叫去,说了小半个时辰的话。
秦氏回来的时候,林青儿半眯着睡眼,手里捧了半碟子点心,在房间里等着她。
“这是小姐今日亲手做的点心,说要给夫人尝尝”小连在一边笑弯了眼,悄悄跟秦氏说着。
秦氏心里柔软的不像话,这日子过得像团乱麻,还好还有女儿心疼她。她的青儿就是这么可人疼。
林青儿此时已经醒了,甜甜的笑出两个梨涡,将盘子捧着,眼巴巴的送到秦氏面前“娘亲,你快尝尝”
秦氏高高兴兴的吃了两个,又让小连去把她的私房盒子拿出来,里面的房契地契,本是厚厚的一小沓的,几次贴补林府,已是所剩无几。
林青儿看得着急,她今日在府里转着玩儿,因为系统的缘故,偷听到了赵姨娘跟她名义上的父亲的一段对话,这两个人,正合计把自己手里的银铺留着,去榨干秦氏的私房钱呢。这下秦氏将这盒子拿出来,不就是要往外拿东西么。
“娘亲,这是要给青儿的嫁妆吗”林青儿突然面带娇羞的问着。
秦氏的手顿了一顿,笑着点一点林青儿的鼻尖“你又突然提这嫁人的话做什么,难不成是有了心上人”
林青儿亲热的挽上秦氏的手“娘亲说的哪里话,不过是前日,大姐姐说爹爹要给她私备一份厚厚的嫁妆,要让她风风光光的嫁出去,今天我才想起这茬来。娘亲,你说爹爹会不会也给我备了,只是怎么不跟我说,只跟大姐姐说了呢”她眨着纯良无害的眼睛,句句都问在秦氏的心上。
那个男人怎么会也给她的青儿准备,只有她自己才将青儿放在心上。还能有备嫁妆的钱,怎么就惦念上了她的这点私房,想必又是赵姨娘吹的耳边风。
秦氏手里捏着银票,砰的一声又将盒子关上上了锁,她的青儿的嫁妆只有她了,他要买官,那就自己把私房钱吐出来吧。
林青儿见秦氏面上变了又变,知道她已经顺着自己的思路往下想了,又见她合上了钱盒子,总算稍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