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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节

      夏蕴贞黛眉深蹙,她不愿意将黄婉秋与皇帝之间的恩怨说出来,只得道:“可能是赶路累了,刚才又受到惊吓,没事,你有事先去吧。”
    赶路累了?夏完淳听得大为疑惑,夏完淳这几年虽然从军在外,与二姐的联系也不多,只是对于黄婉秋多少也知道,两人常常在外奔波数月都不觉得累,怎么才从松江过来就会觉得累,至于说受到惊吓,更不应该会,只是此时不是深究这些的时候,点了点头,就匆匆向皇帝所在之处走去。
    见到弟弟走了,夏蕴贞松开扶着师妹的手,在师妹身上拿捏了几下,哇的一下,从黄婉秋嘴时吐出一口浓痰,黄婉秋呆滞的眼神才恢复过来,二滴泪水已经在眼眶中打转。
    “师姐。”黄婉秋轻轻叫了一声,脸上的表情软弱无比。
    夏蕴贞看得心疼,将她头上的方巾摘下,仿佛如抚摸小猫一样抚摸着黄婉秋的头发,轻轻的道:“师妹,你若是要哭就哭出来吧,这样会好受一点。”
    黄婉秋大力的摇了摇头:“师姐,说实话,我都忘了皇帝是什么模样,若不是刚才夏公子说这是皇帝,我都认不出来,皇帝也早已忘了我,他在我脸上都没仍停留半分,若说此事早已经过去,我不应该还有什么反应才对,可是刚才却象是迷了心窍,仿佛又看到他向我扑了过来,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师妹,女孩子的身体珍贵,虽然说皇帝没有得手,可是这种情况刻骨难忘也是正常,你没有没用,以后将他全忘了吧。”
    黄婉秋抬起头,眼中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她想点头,只是一个忘字,说的简单,只是此事又如何能忘?
    “蕴贞姐姐,婉秋妹妹。”一个惊喜的声音传了过来,却是夏完淳的夫人钱篆在数名丫环的簇拥下匆匆赶了过来,两名中年妇女手中,还一人抱着一名孩子,大的只有三岁左右,小的只有一岁左右。
    听到钱篆的声音,黄婉秋连忙匆匆擦试了一下脸上的泪水,盈盈下拜道:“拜见嫂嫂。”
    钱篆虽然已经嫁为妇人六年,又是两名孩子的母亲,只是实际的年龄才只有二十岁,头插珠钗,一身绫罗绸缎,秀丽的脸上光泽动人,显得神彩飞扬。
    虽然擦试了一下,黄婉秋脸上的哭容还是一下子被钱篆看了出来,钱篆不由愕然的看着夏蕴贞,问道:“二姐,婉秋妹妹怎么啦。”
    夏蕴贞只得道:“没事,大概想起爹娘。”
    钱篆见状,马上知道另有隐情,只是没有追根究底的意思,拉起了黄婉秋的手:“走,咱们到后面去。”
    只是那名中年女仆怀中抱着的夏完淳儿子却没有大人的心思,伸起手在脸上刮了起来:“羞,羞,羞,这么大的人还哭。”
    这话一出,三人的脸上都是一片尴尬,钱篆不意思的看了黄婉秋一眼,道:“婉秋妹妹,勇儿还不懂事,你别放在心上。”
    黄婉秋被这么一闹,心情倒是舒畅了许多,露出了一个笑容,道:“嫂子,没事,勇儿,来,姑姑抱抱。”伸手向着抱着男孩的那名仆妇方向。
    那名叫勇儿的男孩还是在一岁时见过黄婉秋,如今早已经忘记,何况黄婉秋脸上泪迹斑斑,对于黄婉秋送过来的手不屑一顾,呀声呀气的道:“我才不需要抱,放我下来。”
    那名仆妇只得将男孩放在地上,男孩一着地,马上满地跑了起来,让钱篆大为紧张,连忙叫自己儿子小心。
    看到钱篆满脸幸福的模样,夏、黄两人忍不住互向对望了一眼,眼中露出一丝羡慕之色,或许夏陆氏说的不错,女人最终还是要有一个归宿。
    那边夏完淳匆匆赶到皇帝所在,向皇帝和各个将领告罪了一声,才重新开始讨论,在场的所有大臣和将领都同意皇帝颁布减租之令,要求全国士绅的地租不准超过四成,只是依皇帝之意,减租必须稳步推行,先在一个地方推行,然后再推向全国。
    皇帝这个想法,大家都没有意见,毕竟要和全国所有的士绅作对,不能操之过急,只是在什么地方首先实行,什么时间实行却成为大家争论的焦点。
    有人要马上实行;有人主张科考完后再实行,那样朝廷又有一批新鲜的血液补充进朝廷,若反对的人太多,皇帝可以行雷霆之举,将反对的官员撤换;有人却以为还是再等两年,等朝廷剿灭张献忠和满人余部再说。
    这对于条法令颁布的时间,王福心中还是倾向于再等两年再说,没有外部的威胁,此事行起来无疑会轻松得许多,有二年时间缓冲,皇帝也可以找到更多的支持者,何况,二年后,顾三麻子应该早已经从澳洲回来了,有了这个可借移民的土地,可以大大减少沿海土地的紧张。
    只是对于首先推行的地点,就是王福也拿不定主意,有人提议在南京,有人提议在北方各省,两种意见争论激烈。
    南京是天子脚下,若是南京推行成功,全国各地自然要看样学样,可是北方却更有推行的条件,现在北方地多人少,许多土地荒芜,朝廷为此正在从南方移民过去垦荒,不但实行三年免税政策,而且还免费发放耕牛种子,除了一些大户人家的世代仆人,可以说在北方,基本上少有佃户,大部分人都有朝廷发给的田地,实行减租,虽然容易,只是根本没有什么效果,对南方也没有触动作用。
    第四卷 黑幕下的南北议和 第三百零八章 战重庆(上)
    时间回到11月14号下午,夕阳已经落去了大半!
    “又起雾了……大人,没关系吧?”
    打了个哈欠,码头上一个有些衣冠不整的黄牙老兵揉了揉眼,看了眼已经雾蒙蒙一片的减免,身上背着的枪随便一搭,有些讨好的跟旁边的一个矮胖中年人问道。
    “呸,又他妈的起雾了,真晦气,前个赵爷的船就是因为起了雾出了事,结果我姐夫跟着挨了知府大人一通臭骂,还亲自带队下去捞货,连带着发烧几天都不见退……真是晦气了……叫弟兄们精神点,哨楼上都给我注意点,可别再让入了港的船乱撞,翻了可不好……”
    矮瘦中年人似乎是个军官,身边跟着十几号扛着枪的把式,只不过将熊熊一窝,个个无精打采、哈欠不断。即便是停了他训斥,也都是焉吧着应了一声,“是!”然后四散往周围哨岗走去……
    黄牙老兵似乎跟他长官很熟,看到一众人走远之后,舔着脸媚笑着围了上来道:“大人……大人,赏小的一口烟来尝尝吧……几天没沾上,我快撑不住了……”
    矮瘦中年人冷哼一声,“就你最贫嘴了……拿去,晚上好好乐乐,等会大人我走了,给我在这里看好了,可别再出事了!”
    说罢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半掌大小的油布纸包扔给了他,显然早有准备。
    “谢大人赏……谢大人赏……”
    黄牙老兵接过油布包,赶忙跪下来磕了几个响头。然后一脸陶醉的将油布包放在鼻子下面闻了一口,顿时眼睛一眯,“好货……”
    正是鸦片!
    他是多年的老烟民了,这包里什么品色的货儿,只用闻他就能把握个八九了!
    “大人,下面都在传,前几天曹大人跟巡防营的弟兄们捞了不少好处,赵爷的船上听说这批货里少了一箱……”
    他话还没说完,矮瘦中年人脸上猛地一变,冷哼一声,“陈五,放聪明点,有些事没亲眼看到可别乱传……否则出了事情,可就难办了!”
    黄牙脸上一惊,知道自己无疑说错了话了,连忙又跪了下来,“大人,您瞧我这臭嘴,平时就爱听人胡言乱语,该扇……该扇……”
    说罢狠狠扇了自己几个耳光。
    矮瘦中男人见他识相,方才哼哼一阵,左右看看无人之后,道:“这里没什么事情了,我先回府上处理点事情,码头这边你带着弟兄们跟着处理吧!”
    “好咧……大人,您走好了!”
    黄牙老兵自然不敢抱怨一句,恭敬着目送他走了老远,方才呸了一口……回过头去,从怀中又掏出一包,比那矮瘦中年人赏赐的鸦片还要大上几倍,而且成色也更好一些……
    知道他离开之后就不会再回来了,黄牙老兵哼哼了一阵小曲儿,几次馋虫儿上来了,想要抽上一阵大烟都给他压了下去。直到快忍不住的时候,两个士兵毛急着跑了过来。
    “五爷,大人走了没……陈爷那边催着呢,说货到了……就要进港了,他要派人过来了……”
    “陈爷!”
    听两个手下提到这个名字,黄牙老兵顿时精神一振,这陈爷可不是一般人物,那可是跟他口中的那个赵爷一样,重庆府的哥老会大佬,手下只怕有不下四五千号弟兄的存在……这次难道那位爷要自己帮忙办点事情,以后他若还想吃码头这碗饭,可千万不能得罪了陈爷。
    抹了一把额上冷汗,将鸦片又放回怀里去。黄牙咧了咧嘴,“陈爷交代,他在汉口租界区跟洋人谈了笔生意,运了些不好搬运的东西,要暂放在离码头最近的五号仓、六号仓……今天咱们忙了半天,六号仓才整理完了,赶紧把钥匙给陈爷的人送去,对了,陈爷交代,他会派人看守的,叫附近咱们的弟兄度撤下来吧。嘿嘿,陈爷出手阔绰,一打赏就是五十块大洋……跟弟兄们说,晚上汇香楼,我请……”
    “好咧!”
    两人欢呼一声,接过他递过去的钥匙之后就赶忙赶去回复了,却丝毫没有看到黄牙脸上的表情。感情这老油条把陈爷赏的大洋吞了一半之后,还把等同价格的鸦片也私吞了!
    夕阳眼看就要落下了,黄昏的江面上泛着黑色的波涛。
    沿码头一带靠江生活的船民都在生火作饭,袅袅的炊烟萦绕着这个码头。小孩子们从这条船到这条船的跳来闹去,惹来父母亲的一阵阵喝骂声。
    七艘乌篷大船,带着很深的吃水,正下了篷,慢慢的朝码头五号仓附近靠了过来。岸边,守卫在五号仓前正准备离去的一队守卫清兵中,一人疑惑的看了一眼,皱着眉头问身边的人道:“这些船吃水这么深,运什么来的?前几天才出了事,大人昨天不是还下令,让咱们弟兄晚上辛苦点吗?”
    身边的人也不敢肯定:“鬼才知道呢,是五爷下的命令……兴许有什么买卖吧……上个月,五爷不是也用过五号仓吗?据说是从湖北买下来的粮食,南城梁掌柜腾不开身,不是也在这里放了小半个月吗?别多管闲事,五爷那边来了生意,咱们少不了好处的!”
    不过话是这么说,那清兵显然心中也十分好奇。一般像他们这种看守码头的油水可真不少,平时有人要用码头仓栈存放东西,都少不了的药给些好处费。
    不过像今天这样,连仓库附近的守卫都要撤去,换上人家自己人守卫的,两人还真没碰上一次。
    “咳咳……你们两个没见识了吧……我可告诉你们了,少嚼舌头。”
    旁边明显一个老资历的清兵,看到不远处,多了一队魁硕的彪健大汉走了过来。看腰间鼓鼓囊囊的,不是带了小刀、匕首之类,就是装了其他武器,总之个个看上去都不是善类。
    老兵赶忙低下头,小声交代了几句:“看到了没有,个个都是有功夫在身的练家子。小心点没错……这事以前我也遇到过,估计船上的货不简单……”
    几人心中一惊,知道这货只怕不是鸦片之类就是军火,也只有这样的东西,才能引得如此大动干戈!
    赶忙转过了脸去……这个年头敢动这东西的,那个不是脑袋别腰上的亡命之徒,一般等闲谁人敢惹,连官府也得让三分!
    船慢慢的靠了码头,几十个短打扮的汉子跳了上来,都盘着辫子,身上鼓凸着结实的肌肉。忙着在那里系缆。清军头目走了过去,就见船上又跳下来一个着装整齐的中年汉子。辫子每一结都缠着花布,落腮胡子乱遭遭的纠在一起。那头目眼前一亮,忙上去请了个安:“原来是三爷!怎么,贵船帮要求准备的仓库,咱们已经给准备好了,这不,我正准备带着弟兄们去其他地方巡逻呢……”
    那被他称之为三爷的汉子朝他笑笑:“陈爷在汉口跟洋人做了笔不小的买卖,东西都在船上,太过金贵了,却不得不小心点……得,这里有点酒菜钱,算我们船帮请诸位弟兄吃酒的了。请了诸位,咱们这些货不方便见光……”
    他从怀里摸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递给了那清兵头目,言下之意就要打发一群人快些离开了!
    那个清兵头目手底下暗暗掂了一下,知道钱袋里怕不有二三十块的洋钱。平时这三爷见面不过十块八块就打发了他们,这次出手却这么大方。心里面不由起了狐疑,越发感觉他们运来的这批货物不是大烟就是军火……不过,看着三爷带来的数十号持刀好手,甚至其中不少人还背着长枪,看样子还是新买不久的东洋货,可比他们身上背着的好多了……
    这般明目张胆,显然货物不简单。
    他又摸摸那包洋钱,管他妈的,这年月还是钱最实惠。为朝廷每月给自己的几吊薪水,犯不着那么认真。
    他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凭三爷和咱们管带的交情,还有什么说的?每次还打赏,兄弟一定把那些闲杂人等赶得远远的,您尽管放心。”
    说罢回头跟一队人喝了一声,“弟兄们,收功……”
    那三爷和他没什么说的,点点头就回到了自己船上。左右看看,就下到了船舱里。
    船舱里满满的一船士兵,整齐的坐在那里,神色都有些紧张。三爷把船里的煤气灯打亮。顿时两个年轻军官模样的青年便围了过来。
    仔细一看,这两个年轻军官可不正是曾经得到过李汉亲自接见的白崇禧跟张本尧二人。原来那日接见了几人之后,李汉便有意吩咐下去,好好磨练一下几人,于是六人被他打散,最是年幼又锐气十足的白崇禧被他安排到了第三协协统何进的身边做了个副官,跟他一起进入第三协的还有六人中看起来最不显眼的张本尧。李汉发现他的经验十足,又十分精通交际,叫他给白崇禧做个搭档最好不过了……
    这一次入川之战,李汉特别吩咐何进好好磨练一下两人,因此他俩却是被何进任命为先锋军官,带着近两百号士兵先潜入重庆内,准备到时候大军开战的时候,他们能先一步拔出了码头附近的清军防势。
    三爷道:“码头已经妥当了,但是咱们目标太大,耽搁不了几天。”
    白崇禧笑道:“这次还要多谢三爷相助,否则咱们这两百多号人,想不惊动清兵就上了岸还真有些苦难呢。”
    张本尧感激的握住三爷的手:“三爷,这次全靠你们帮忙。事成之后,大帅跟军政府一定重重酬谢。”
    三爷慨然道:“两位小哥说什么呢,这次莫要说有龚大龙头嘱咐,便是没有,咱们帮里可没有一个孬种、怂货。陈爷让我跟各位带话了……有了李帅赠送的这两百多杆枪,咱们会里有把握在举事后闹他个天翻地覆,给何大人他们留出时间来……”
    白、张心情有些激荡,这些江湖汉子。自从接受各种民党联络之后,起事发难,义无返顾。虽然死伤累累,但是也成功的使满清千疮百孔。这一次虽说是看龚春台的面子,不过能够说服在重庆有巨大影响力的陈爷倒向军政府,当真是一桩美事,不但立即便壮大了军政府在当地的影响力,甚至不比在重庆苦心经营了多年的同盟会差多少。这不,在他的帮助下,一群人有惊无险的便潜入了重庆,已经占据了有利局势。
    “两位,叫大家伙先忍耐一阵,等晚上天黑之后,咱们再藏匿在五六两号仓库之中。军政府前段时间派来的专员已经到了。我把人带来了,就藏在附近一处客栈之中,走,你二人随我去见他一见!”
    “好!”
    两人对视一眼自然没有拒绝的意思,当下点头脱去军装换了身衣服便陪他下了船!
    沿街的煤气路灯,一盏盏的被燃亮了。两人在三爷的带领下在码头中的几处兵防重地四下转了一番。
    离开了码头之后,张本尧低声道:“刚才码头几个要紧的地方,我看除了岸防炮台,完全可以兵不血刃就拿下来……就是那连炮衣都没退去的岸防炮营,也不会多难打,明日举义,我带五十人去解决码头城防,健生你带人去进攻巡警局跟关道衙门吧,地势都很方便咱们进攻的。”
    白崇禧点点头:“咱们兵力虽然单薄一点,但是在重庆还有同志策应的力量,这么干一下,还是很有把握。”
    张本尧应了一声,眼睛却盯着将要经过的巡警局看个不停。这群建筑占了好大的地方,水泥的围墙有二人多高。四面都有角楼,楼上架了挺马克沁重机枪,看起来格外刺目。大门口还站着几个巡防营的士兵,虽说是在站岗,不过身上的枪都歪歪的放在一边,懒洋洋的打着哈欠。
    两人对视一眼不由精神一阵,看情况这重庆因为地处内地,到底是防务松懈了些……看那防势也是最近几月才加上的,估计要不是有保路运动,只怕现在连守卫都撤了……不过这样最好,城中清军警备越松懈,革命成功的可能就越大。
    天色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完全黑透了,而几人的身影也随之没入了黑夜之中,消失不见了!
    1911年11月15晚9点,几艘悬挂着奥匈帝国旗帜的货船已经逐渐的放缓了速度。在其中最大的那艘货船上内的临时指挥部内灯火通明。现在船队已经抵达了神不知鬼不觉的抵达了重庆城区外的江面上,距离重庆港码头已经不远了。
    今夜的天竟然意外的没有起雾,在明亮的月光下,江面上的众多大木船里的士兵都一反前几天闷在船舱里,经过了一天的休整之后他们的精神明显恢复了许多,如今都跑上了甲板上,一个个用木桶从江里面打上江水来洗漱。
    几乎所有的船上都飘来了饭菜的香味,闻着味就能猜出来有些什么。从荆州带出来的咸肉,就地从长江里捞上来的鱼虾,一桶桶的被抬上了甲板。把这些上了船就一直肯啃干粮的士兵们给馋疯了,一个个不停的朝着炊事班的大桶挤去。大战当前,谁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吃到下一顿饭,临死前一定要做个饱死鬼。
    死亡,士兵们没有一个人感觉到恐怖……如今军政府实行的军属保障计划已经传遍全天下,即便船队这几日来一直连夜赶路。但是每逢抵达一些偏僻的县城,船队都要稍稍耽搁些时间,派人上岸搜集重庆跟荆州的消息。自然,军政府传遍天下的军人战死补偿与保障计划也随着报纸上了船,在第三协中的第一批随军教导员的宣读下,如今船上的近三千士兵已经知道了消息,个个在激动之余更是士气高昂。一想到即便是自己战死了,只要军政府不倒,大帅不倒,他们的家人就能每月都从军政府得到源源不断的福利。
    这一刻,连死亡在他们眼中都已经变得不重要了,因为他们只有一个信念,那便是杀进四川,推翻清廷的统治,为了革命!
    而此时的鄂中革命军第三协协统——何进正站在指挥部里的会议桌旁,面对着一群年轻的军官发号施令。
    他的第三协如今刚经历过一场战事,损失可谓惨重,至少减员近两千人……要知道第二协、第三协跟第四协都是加强编制,在战时他的第三协可是拥有五千多人的大编制。
    “周标统,你们第三标负责第一批登陆……先锋营任务由你去安排,作为第一登陆梯队。在得到了码头那边的信号之后,开始冲锋。据传回来的消息,码头上只有不足一个旗队的水警巡防营的兵力,大概在七十几个人左右、战斗力很低,张副官传过来消息,他们能够快读解决码头守军。记住,你一登陆就立刻派人去接管了岸防阵地,然后在确保占领码头之后,并抓紧时间布置好机枪阵地,并向码头外进攻,速度一定要快。”
    周标统叫周正林,字章正。也是老湖北武昌系出身了,跟着李汉一同从武昌杀到鄂中,然后一直跟在何进身边,久经战事,如今已经获得了军政府的晋升令,接替何进就任了第三标的标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