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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许暮洲又下意识看了一眼身后楼梯的方向,那里空荡荡的,严岑也没有下来。
    严岑不是会守着空办公室傻等的人,就算是先去了食堂找他,这时候也应该下来了。
    “他有作报告的对象。”钟璐贴心地解释道说:“永无乡有一套专门的应急机制,不用我在也无所谓。”
    许暮洲想了想,觉得凭永无乡这种现代化管理水平,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许暮洲按下了把手,微微用力推开房门,随口问道:“你不是‘规则’吗,为什么不自己进去,还等着我来给你开门。”
    “隐私很重要。”钟璐有点不满:“我又不是暴君,当然尊重人权。”
    许暮洲将磁卡扔到门口的小柜上,闻言挑了挑眉,反问道:“是吗?”
    “不是吗?”钟璐紧随其后,参观似的看了看周围,跟着许暮洲进屋,笑眯眯地说道:“永无乡的工作人员也有七情六欲,跟人有什么不一样。”
    “说起这个,我倒是好奇了,如果按照风险规避机制来说,你应该剥夺他们这些能力。”许暮洲弯腰从冰柜里取出一听可乐,说道:“没有欲望才最保险吧。”
    “那还有什么意思。”钟璐理所当然地说。
    许暮洲话里话外都表明了他不再是那个一问三不知的“编外人员”,他知道了不少内情,但钟璐对此好像并不意外。
    “如果真要变成那样,我不如找一群机器来做事,不但没有风险,还更精准——到了秦薇那个时代,这东西很容易找。”钟璐夸张地耸了耸肩,无奈地说:“而且相比之下,只要充电喝机油的机器比这群工作人员好养多了……起码他们遵循代码和指令,也永远不会有违规操作。”
    “但是世界线是什么,世界线又不是历史书上的一个个是方块字,而是无数人组成的‘时间’,只有人能改变时间和世界,反之也一样。”钟璐轻描淡写地说:“违规或许是有风险,但是如果因为有风险就剥夺风险可能出现的机会,这跟‘规则’本身也不太相符。”
    有点意思,许暮洲想。
    他当初来到永无乡,来见钟璐的第一眼时,对她的影响是美艳,危险和城府极深,后来出了秦薇那件事,他又觉得钟璐好像高高在上,像是握着永无乡生死大权的独裁者,再后来他得知了钟璐并不是一个“人”之后,他再看着钟璐时,就总觉得对方是个没有感情的影子,只是规则具象化之后的传达者,应该是绝对理智和绝对冷静的代言词,脸上的七情六欲无非是这副皮囊的保护色。
    换句话说,就是冷漠。
    但现在看起来好像又不完全准确。
    在许暮洲看来,钟璐的为人处事是基于完全的理智和规则,这毋庸置疑,但与此同时,她似乎也是能理解“情绪”并对此表示尊重的。
    但试图看穿钟璐显然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许暮洲也没有硬着头皮要剖析越级Boss的毛病,他拉开可乐环,饮料从小小的环扣喷出来,溅在他的手指上。许暮洲习惯性地低头吸了一口,差点被可乐喷了一身。
    许暮洲将可乐罐放在玄关旁边的理石台上,走到卧室的洗手间内冲了冲手。
    冰凉的水顺着他的指缝流下去,又顺着水池底部的出水口流入下水道,许暮洲不知为何,看着纯白的水池愣了两秒钟,才骤然回过神,急忙关掉了水龙头。
    他在毛巾上草草擦了擦手,回过身时,就见钟璐已经不见外地跟进了卧室,正倚在阳台门边上往外看。
    “该说不说,严岑这间房果然是黄金地段。”钟璐夸赞道:“风景真的好。”
    “有什么正事吗?”许暮洲说:“你总不会是专门来看风景的吧。”
    “有些人,问完了问题就翻脸不认人。”钟璐冲他眨了眨眼,笑得意味深长:“我为什么不能来看风景?”
    这个动作放在普通人身上,总会让人感到一种无故暧昧的轻佻,但钟璐做起来,非但不让人反感,反倒看起来还有那么点调皮。
    ——长得好看有点作弊,许暮洲想,幸好他对女人毫无兴趣。
    “你不想说的话,那换我说吧。”许暮洲平静地说:“你给我挑了那样一个惩罚任务,是不是想把我留在永无乡。”
    “是啊。”钟璐干脆地点点头,承认了:“确实如此,对我来说,如果你自己去执行任务……你也知道任务结局,不用我多说。如果严岑替你去执行任务,那他一直瞒着你的事就要露馅。”
    钟璐说着叹了口气,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抱怨道:“哎,我早就觉得,这种硬瞒着的方法不怎么样,有什么事儿都要摊开来放在明面上讲嘛,水泡不捅破怎么愈合……一直这么瞒着,瞒到天荒地老也不会有结果。”
    钟璐的话题跳跃得很快,又很自主,完全没给许暮洲插嘴的时机。
    许暮洲:“……”
    许暮洲不想听别人讨论自己跟严岑的感情生活,不管严岑做得是对是错,是好是坏,他都不太爱听别人来指手画脚。
    许暮洲把话题扯回正规,问道:“所以,其实这件事无论怎么样,都在你的计算范围之内,对吧?”
    “那当然。”钟璐说:“严岑对你怎么样,看了感不感动?想不想留在这陪他地老天荒?”
    许暮洲:“……”
    “那是我跟他的事。”许暮洲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