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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类害怕未知是一种本能,这种毫无依据的猜测让许暮洲心跳如鼓,连眨眼的动作都不敢做,下意识放轻了呼吸。
    现在再去思考睡前他跟严岑是否锁门,或者托娅到底是怎么进来的已经毫无意义了,许暮洲手心冒汗,心脏突突直跳,攥拳的手指都有些打滑。
    严岑像是感受到了他的不安,借着被子的掩饰用拇指轻轻摸索了一下许暮洲的腕脉。
    许暮洲不着痕迹地吸了口气,放松了一下紧绷的精神,缓慢地闭上了眼睛。
    丧失视觉之后,其他的感觉会变得更加敏感,许暮洲能清楚地感觉到身后正站着一个人,对方的目光不加掩饰地落在他身上,正在肆意地打量着他。
    那视线有如实质,一寸一寸地从他的后颈向下滑,许暮洲几乎被他看得整个人僵成一条钢管,手心儿的汗都没地儿擦。
    托娅在床边定定地站了一会儿,像是不再满足于“观赏”本身,他微微弯下腰来,迟疑地冲着许暮洲的侧脸伸出了手——
    许暮洲清晰地感觉到了托娅微凉轻柔的呼吸就打在他的后颈,一下一下地,跟他近在咫尺。
    许暮洲身上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眼瞅着实在忍无可忍时,一只手如闪电般从身边斜过来,隔着许暮洲一把攥住了托娅伸来的手腕。
    托娅压根没想到这屋里还有没睡着的人,一时间大惊失色,看着竟然比被破门而入的还害怕。
    他下意识想从严岑手中抽出手,谁知严岑攥得死紧,托娅用力之下别说挣脱,差点撸掉了自己手上一层皮,疼得泪眼汪汪,整个人缩成一团,连人带胳膊都在发抖,也不知道是单纯疼的还是怕的。
    托娅惊恐万分,脑子里只想着怎么逃走,错手间连手里的水晶球都没捧住,圆润的球体从他唯一一条自由的臂弯中滚了两圈,从手肘旁滚了出去。
    严岑瞥了一眼那灰扑扑的“大玻璃球”,眼疾手快地扯了一把许暮洲身上的被子,垫在手里抬手接住了那玩意。
    圆滚滚的球体不怎么听使唤,严岑干脆一接一拉,顺着这个劲儿将这只大玻璃球回手丢进了许暮洲怀里。
    许暮洲:“……”
    许暮洲刚刚坐起身来,还没从严岑和托娅这个别扭的对峙姿势中找到平衡,就在电光火石间被扔来一个烫手山芋。
    许暮洲对这只灰扑扑的“玻璃球”心有余悸,也不敢伸手去接,下意识双手抬起,生怕这玩意再碰瓷儿他一回,只能顺势看着那玩意在他身上滚了滚,最后隔着落在他大腿上。
    ——行吧,许暮洲自暴自弃地想。
    许暮洲姿势别扭地往床头挪了挪,那水晶球就随着他的动作在他腿上滚来滚去,最后落在膝盖上头的凹陷处不动了。
    这一整套动作下来也不过几秒钟,托娅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手里的“装备”就被人缴了械。
    水晶球落在别人手上这件事看起来让他非常不安,他徒劳地伸手掰了掰严岑的手,探着身子过来试图从许暮洲怀里把水晶球重新捞走。
    严岑捏着他的手微微用力,托娅吃痛地抽了口凉气,心虚地看了他一眼。
    “你来干什么。”严岑问。
    “我……”托娅迟疑地咬了咬唇角,小声说:“我来看看你们两个。”
    “半夜看?”严岑讥讽地笑了笑:“是来看看我们两个是不是还活着吧。”
    “不……不不不。”托娅一时间也顾不得自己的手腕还在严岑手里攥着,脸色煞白地连忙摆手,话都说得磕磕绊绊的:“怎么会呢,这里很安全的……这里只有我一个,很安全,你们不要害怕。”
    别说严岑,连许暮洲都听出这里面有多少“心虚”成分了。
    严岑只是诈他一下,他就自己开始颠三倒四地说不清楚话,反复强调“安全”,反而让许暮洲更起疑心。
    不管托娅是真傻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他都应该还有未竟之意没有明说。
    严岑身上自带一股肃杀之气,托娅被他钳制得紧紧地,想跑也没地儿跑,弯着身子站在床边,像只胆小的鹌鹑,哆嗦得不行。
    许暮洲冷眼瞧着,觉得严岑再这么问下去,非得给这位“女巫”抖散架不可。
    “托娅,你昨天去哪了?”许暮洲忽然问。
    托娅避开了许暮洲看他的目光,垂着头低声说:“我……我一直在城堡中。”
    托娅的下巴几乎要埋进胸口,略长的金色发丝从耳侧落下来零碎的几缕,正巧遮住了他的眼尾,他不敢反抗地任严岑钳着自己的手腕,另一只手攥在衣襟上,正在微微发着抖。
    ——怎么看怎么像是被俩恶霸欺负的良家小少年。
    许暮洲的良心短暂地受到了片刻的谴责,觉得他似乎被严岑同化了,最近这种“恶霸”行径越来越多。
    ——这样不太好,许暮洲想。
    “可我昨天想找你问个问题,找遍了城堡你都不在。”许暮洲刻意顿了顿,在发觉托娅明显变得紧张起来时才施施然接上下一句:“……难不成你在阁楼中吗?”
    托娅张了张口,一时语塞:“我……”
    还不等托娅在“要不要承认”间犹豫出个结果,许暮洲就又问道:“那之后如果我在城堡中找不到你,可以去阁楼找你吗?”
    “不行——!”托娅嘶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