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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妹不知?我以为此事众人皆知,方才与轩丘师兄说起此事,他亦是万分惋惜和惭愧。”
“到底怎么了?”
“师妹莫急,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略有耳闻。那年北华师弟在乱斗中身受重伤,好像与封亡禁印反噬有所关系,具体情况如何,我也不得而知。”
“封亡禁印反噬?”
“确实,师妹可记得当年我们四人齐力对抗魔尊,然而却突然感觉有一股相斥的力量在吸食体内灵力?这便是禁印反噬,只是我们离得较远,北华师弟与轩丘师兄受损最为严重。”
“禁印为何会反噬?”
“约莫是与禁印所需的圣血有关。”
“圣血?”
“据说炼成封亡禁印需三位六月六午时出生的成年男子之血,以及一百名三月三亥时而生的男童之血,加上东煌阳火,方可大功告成。”
素陶低着头听他解释,嘴里轻声嘀咕着。
“六月六午时…六月六…午时……六月六!”
素陶心头一震,猛地抬头看着士白,眼里却是无法言说的难以置信。仿佛此前坚信的所有真相与倚靠,瞬间崩塌。
士白见她脸色苍白,眼神空洞涣散,心里异常轻松。
一直以来,素陶与轩丘的关系都非比寻常。当年他和古梁还笑话过轩丘,明明脾气比牛还倔,却能入苍玄第一美人的眼,当真是缘分天定。
两人心意相通了多年,一直都未能如愿相伴在侧。总想着来日方长,要找个合适的时机郑重地宣告。比如等轩丘成了尊长,有能力护她周全。比如等北华和周师弟再长大一点,不再依赖她这个姐姐。
然而这世间的缘分,总是造化弄人的多。
未等这个合适的时机到来,先来的却是横亘一生的噩耗。
北华于战乱中身亡。
而更令她惊讶和失望的,便是北华死前灵力尽失,全部功体皆给了轩丘。不管素陶再怎么问他,他都只是闭口不答。苍玄派其余人皆猜测是轩丘杀害了北华,夺取他的功体,所以最后只有他活了下来。
一开始她是不信的,然而谣言传得多了传得久了,假的也变成了真的。
今日听到北华与封亡禁印有关联的消息,更令她心寒。
失望与愤怒不是因为听到一个从未听闻的消息,而是这个消息证实了心里的猜测。
六月六午时,正是北华的生辰。
若传言不假,当真是轩丘取了北华的血献祭封亡禁印,才导致他在大战中灵力受损身受重伤,最后又被轩丘夺取全部功体不治而亡?
素陶简直不敢再往下想,真相与她就隔着一层薄薄的轻纱,触手可得。然而她害怕了,她不敢伸手揭开。唯恐过于血淋淋的事实夺取她最后的妄想,掐灭最后一丝生机。
士白见她脸色异常,手里紧攥着衣角,嘴唇被咬出血,坐在木椅上身子细细发抖。
料想目的已经达到了,便敷衍地安抚了几句,随即离开。
回去的路上,清风撩到耳畔,仿佛连空气都格外清新。
孤立无援的滋味,总算不是他一个人尝过了。
被亲近信赖之人捅一刀,这种滋味,不好受吧。
士白缓缓走在路上,手里摩挲着扳指。
多年的师兄妹情谊,不是他狠心。这世间多的是不得已的事情,如果人人都因为无可奈何而选择放弃,如何能如愿以偿?
所以,为了祈求得到,寻觅所寻,对于伤害了的人,只能说句抱歉了。
抱歉,我是不得已的,所以你必须要原谅我。
第64章 故事杂烩
与士白交谈完之后, 轩丘心思沉重, 缓缓走在幽静的小路上。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再回首往事,仿佛翻开一页发黄的纸张,墨水渐褪,字迹模糊, 往日珍重的事,桩桩件件, 已经都散在山水之间,此生不复见了。
忽而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 轩丘突然停下脚步, 望向山下模糊不清的一角,神色凝重。沉默片刻之后, 随即调转方向,并未回安虚峰, 而是朝着方才凝视的地方, 满腹心思地赶去。
诚如士白所言,封亡禁印乃上古第一禁术,并非如此容易练就而成。昔日轩丘一心只想着禁印成功,便按古籍所注, 取六月六成年男子之血,三月三童子之血,与东煌阳火一同浇灌。
只不过当日并不是轩丘亲自负责此事, 收取圣血的另有其人。
自诛魔大战,魔尊战败被禁印所困,苍玄派成为五大门派之首以后,此人便退隐山林,一晃便是百年。
竹林深处小茅屋,一位身形魁梧的男子抱着一捆柴火,五大三粗,头发有些花白,皮肤黝黑皲裂,但眉眼带笑,似乎很满足这种烟火日子,苦是苦了点,但开心也是真的。
轩丘看着那人,缓缓走近。
“师弟。”
那人闻声转过身,一眼见了轩丘,不知是激动还是惊讶,扔了木柴走过来,粗着嗓门回道:“师兄?是师兄吗?哎哟你怎么来了,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咱俩可真是许久不见了!”
轩丘随着他进屋,一直沉默不语,倒是这位师弟嘘寒问暖端茶倒水客客气气的。
待两人坐下,轩丘捋了捋胡子,想了片刻之后,终于开口问道:“师弟,我今日前来是有要事问你。当日我托你收取圣血,此事可有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