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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道惊雷响彻天际,陆清远愣在原地吓得浑身一抖。
眼前茂密树林里,悠闲地飘荡着一只风筝,在密布的乌云下随心所欲地晃着。
这日暴雨,电闪雷鸣,陆清远被绑在树上,脖子上缠着一只风筝。一群小弟子躲在远处,等着看他是如何被雷电劈得外焦里嫩,疼得吱哇乱叫。
然而在此之前,一旁的陆清远看到沈孟庄站在屋檐下,指挥一群小弟子拿麻绳,拿风筝,朝远处的树林指指点点。
他原以为是自己那日不小心打破了水壶,所以才惩罚他绑在树上受罚。
原来,原来一切是……是师兄…………
陆清远站得远远的,看着眼前熟悉的往事,心里一阵阵发疼。
他又看到,那日从山洞回来,沈孟庄好心地喂他喝粥,但是粥里却加了符文,所以第二日他才浑身无力。然后那日的天梯考核,突然滚过来的巨石,也是师兄在身后动的手脚。
他跪在剑刃上,剑锋贯穿膝盖,巨石碾压滚过全身,浑身上下都是血窟窿,他原以为是自己没用,被一块石头打败。
其实……其实…………
陆清远紧紧捂着胸口,他再也没有力气去看这些画面,只觉得心脏疼得厉害,仿佛被一只手揪着,要活生生撕成碎片。
他不敢再想,没有力气去想,此刻呼吸困难,好像又有一只手掐着脖子,喘不上气。心脏是疼的,脑袋也是疼的,浑身都疼。比那日被毒打、被雷劈、被巨石碾压都疼,比千刀万剐还疼。
明明没有受伤的,为何这么疼?
陆清远浑身都在颤抖,不受控制地大喘气,脑袋昏昏沉沉天旋地转。
耳边突然想起熟悉的声音,他忍不住吃力地抬起头去看。
沈孟庄依旧一袭白衫,坐在屋内,手里举着茶盏悠闲地抿了一口,低头看着桌上棋局。对面坐着周不凡抱着胳膊,满脸的鄙夷,说道:“一个大男人,整日就知道哭哭啼啼,跟个娘们似的,那个陆清远是谁招进来的,我见了就恶心。”
沈孟庄放下手中茶盏,手执黑子,缓缓道:“哼,长着张狐媚的脸,还不知道勾搭了谁呢,只会哭鼻子装可怜的人,我苍玄派留不起。那张脸,我一见就心烦,装出一副受害委屈的模样,我最讨厌!”
周不凡丢下手里的棋子,凑近奸笑道:“师兄你说我们还要做些什么?”
“苍玄派一向恪守天道酬勤,我看他实在缺乏历练,这几日后山不是常有豺狼虎豹出没吗?夜晚是最好的锻炼时机。”
“还是师兄高明,我马上带几个人去后山。以后这陆师弟得道成仙,可全仰仗师兄了。”
…………
陆清远头重脚轻连连后退,看着身前渐渐消失的人影,耳边仍然回荡着方才的话,一字一句,如一把生锈的钝刀慢慢地割开他的心脏,整个人都被一只手紧紧捏住,所有的骨头咯咯作响,仿佛要将他活生生撕裂。
不,不可能的,师兄不可能会这么做,一定是假的,肯定又是什么幻象,都是骗人的,他们一定是想挑拨他和师兄的关系。
都是假的,肯定是假的,师兄明明最疼他了,一直以来都是师兄护着他的,这些肯定都是坏人捏造的。师兄爱护他、偏心他啊,一直都是这样的不是吗?
可是……可是,他为什么……要哭呢?
眼泪早已模糊视线,脸上全是泥泞的泪痕,陆清远愣愣地伸手擦拭脸上冰凉的泪珠,失神地看着手上的湿润。
他为什么……会哭呢?
此时周不凡已经带着叶蓁蓁的魂魄返回,虚幻之境消失,众人赶紧返回卧房。
沈孟庄离开之际,听到身后的抽噎声,转过头却见陆清远泣不成声,整张脸已经哭花,衣襟也已湿透。
何事会让他如此伤心?他在幻境里看见了什么?
沈孟庄心中疑惑,走近摸摸他的脑袋,轻声道:“小九怎么了?怎么哭得这么难过?”
陆清远低头抽泣,浑身颤抖,袖子湿了一大片,不停地用手背好衣袖擦泪,可是怎么都擦不完,眼泪仿佛是决堤的洪水。一开始还是紧咬下唇,持续不断的啜泣,听到沈孟庄的声音,感受到头顶传来的温度后,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泪如雨下,豆大的泪珠涌出眼眶,沿着下巴砸在地上,或滚到胸襟浸湿一大片。
声音沙哑,断断续续地说道:“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很可怕的梦。我梦见其实……其实师兄一点都不喜欢我,很讨厌我,师兄不再护着我偏心我了,我好难过,我让师兄讨厌了。”
沈孟庄见他如此难过,心里也一阵酸楚,他不知他看见了什么,但肯定是十分伤心的事,他想要他永远开心的笑着。
轻抚陆清远的脑袋,沈孟庄温柔地哄道:“怎么会呢,我怎么会讨厌小九,我疼你啊,真心疼你,想把你含在嘴里捧在手上都来不及,怎么会讨厌你。好了不哭了,都是梦而已,不是真的。”
陆清远哭到哽咽,眼眶通红,用手捂着脸,他不敢看沈孟庄,极小声地说道:“师兄真的不讨厌我吗?真的会一直一直疼我吗?真的不会丢下我吗?万一有一天师兄觉得我讨厌了想离开我,请不要对我说,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不难过。”
沈孟庄环住他的腰紧紧搂着他,耐心地哄着怀里的人。陆清远忽而想起方才的话,猛地推开他,后退几步,似是在躲避,侧过身低头呢喃道:“会……会弄脏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