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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清远不急不闹,凑过来一手搂着他的腰,亲了亲鬓角,语气轻挑调笑道:“我一来师兄就让外人离开,这么急着与我亲热么?”
他静静地坐在窗前,任陆清远搂着亲着。既不回头看也不回应,要他说什么呢,他不怨恨任何人,只是心里过不去那道坎。至少在亲眼目睹叶蓁蓁惨死后,他愈发深刻地明白,人各有命,是他活该。
他曾妄想,真心对待陆清远,对他好一点,再好一点。或许能够稍稍弥补他的亏欠和伤害,然而真心越真,伤害越深。是他做的,永远都无法逃避,结局没有丝毫改变。
他曾妄想,凭那一点点真心,能够力挽狂澜,能够阻止陆清远祸世杀生。然而那点真心,根本无法扭转既定的天命。师尊、孟青阳、叶蓁蓁,他一个都没能救下来,结局还是没有改变。
他曾妄想,或许苍生与所爱能够兼得,然而他已经深刻领会了多次,何为“痴人说梦”。
一切早就注定好了,他也好,陆清远也好,这所有的人和事也好。宿命如此,任谁都无法转圜。
他不配妄想任何美好的终局,从他落下第一枚棋子起,就已经注定了死局。
从他当初妄想与陆清远归隐未果,到如今他仍然如此妄想依旧未果,他便彻底明白了。
天命已至,任何努力,都是徒劳。
陆清远紧搂着他,胸膛贴着他后背,另一只手拿着茶盏递到他嘴边,说道:“这是师兄喜欢的故山春,尝尝。”
他顺从地抿了一口,熟悉的酒香弥散齿间。但是却夹杂着一股浓重的异味,似乎是……腐臭?
心中疑惑,他眉头紧锁转头看向陆清远,再看了看手里的茶盏,问道:“里面加了什么?”
“这里面呀……”陆清远晃了晃茶盏,嘴角扬起一抹诡异得意的笑,“是我特别为师兄准备的,师兄尝不出来吗?那再尝一口,是你非常熟悉的。”
茶盏再次递到嘴边,他将信将疑地抿了一大口,蹙眉仔细品了品。就在他咽下去时,陆清远淡淡道:“二师兄在里面哦。”
腹中骤然绞紧,所有的肝脏都堵在嗓子眼,他捂着嘴不停地干呕。仿佛方才吞进了一条活生生的毒蛇,他似乎要将所有的五脏六腑都吐出来,他感觉腹中蠕动的蛇愈来愈多,在肆无忌惮地扭动,蛇头蛇身卡在喉间,想吐吐不出来,只有无穷无尽的恶心。
陆清远搂在他腰间的手用力收紧,贴着他的耳朵轻声说道:“师兄,好好记住我的话。如果你不理我,我就杀光所有人,我知道你会永远爱我的。”
说完还体贴地亲了亲他的耳骨,似乎是他的奖励。见他捂着嘴仍在干呕,眼角挤出了几滴泪,语气无辜地问道:“真的有这么不好喝么?”
话音刚落,便是布帛撕裂声,陆清远撕开他肩上的衣衫,将茶盏里的酒全都倒在他身上。冰凉的触感惊得他浑身细细发颤,只感觉有几百条毒蛇在他身上蠕动缠绕。
陆清远舔舐身上的酒渍,用力吮吸,留下明显的红痕。看着醒目的印记,他双手紧紧环抱住他,在耳边笑道:“师兄不喜欢这酒,是不是更喜欢我的亲亲?”
话甫落,陆清远扳过他的肩膀,将人压在身下。衣衫撕裂声在殿内回荡,如恶魔的浅笑,“那我们来用力地亲吻吧。”
沈孟庄已经筋疲力尽,手腕上被掐出了红痕。他轻轻喘着气,慢慢地穿上被撕坏的衣服。陆清远欲抱起他去清洗,他坐在那里,抬头苦笑,声音极轻,问:“若我一直对你很坏,是不是比较好?”
是不是比较好?他在问陆清远,也在问自己。若他一直都待陆清远不好,是原来那个恨陆清远入骨的沈孟庄,是不是比较好?这样的话,他便可以彻彻底底地站在陆清远的对立面,他们只是宿敌,仅此而已。
他可以痛痛快快地与陆清远厮杀,两人之间只有仇恨,仅此而已。
不像现在,两个人在爱与恨中拉扯,纠缠不清。原来翻山越岭想要去见一个人,如今只剩山岭。
然而他亦深知,这仍是他的妄想而已。他和陆清远,注定了如此,只有如此。他们手里握着最锋利的刀,说着最甜蜜的话,往彼此最深的伤口用力捅上去,仿佛只有疼痛才能让爱意鲜活。
陆清远凑过来搂着他,若无其事地笑道:“明知道我不喜欢这些话,还故意说给我听,师兄真的是很过分啊。”
近来数日,陆清远似乎对“开赤元通原始”这件事异常执着,仿佛有谁催促监督他必须完成一般,又仿佛他总是不受控地执着于这一件事。
这日,陆清远与暗傀等再次来到章尾山。因为那次大战,鸿林派便日日来此巡视,势必要阻拦陆清远的计划。
此刻,章尾山又陷入一片腥风血雨里。陆清远立于山巅,睥睨脚下众人,对这些垂死挣扎的人失了兴趣,索性唤出祸行剑,欲一举铲除。
祸行剑从黑雾中杀出,邪气横扫众人。就在危机之时,突然一道雄厚紫气径直拦下赤邪剑气。陆清远难以置信地看着洒落一地的鲜血,眉头紧锁。
是何人,竟能挡下祸行剑?
就在他满腹疑惑时,一道紫色身影从断崖下凌空而越。金色光芒与凛冽紫气映照天际,一只金色凤凰在空中仰头鸣叫。而光华淡去,那人缓缓现身。紫袍翻飞,头戴凤冠,额前璀璨凤凰印记。长发披散在身后,随风舞动,凤凰于飞,气势滂。